隔着淡白的烟雾,夏油杰的面容似乎也被模糊了,却无损他的英俊,反而更添了一份莫测的危险。
秀挺的眉毛再度蹙拢,槐凉露出一抹讽意:“怎么?以为收服了天元,就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跟我玩‘强取豪夺’那一套了?”
“凉酱似乎总把我往坏处想呢,我的意思是,在那些‘梦’里,似乎总是你先来招惹我的——当然,我会注意分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的。”
槐凉咽了口唾沫,难得浮起了一抹心虚:“咳,不说这个了,我只希望可以尽可能地设想出明天可能出现的变故,以及可以应对的方案。”
“当然,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,如果你这边先出了问题,我会在尽可能击杀缝合线的前提下,得手后溜走的。”
夏油杰的嘴唇颤了颤,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凉与痛意。
这人到底怎么回事?
探究的眼神逡巡过对方的面孔,槐凉暗自纳闷,似乎在她从他的精神领域中撤离之后,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起来。
刚刚她还没太注意,可是现在这么一副看着快要‘碎掉了’的模样,到底是在闹哪样啊?
不是,这周目她跟他也没打过多少次交道,难不成还会因为她划分界限的话感到伤心不成?
这戏有点儿太过了啊。
夏油杰的嘴唇嗫喏了几下,暗紫色的眼眸里泛起一层又一层薄雾。
他仿佛自嘲般地嗤笑了声,而后偏过头,再度移开了视线:“我明白了。”
他不敢再看,那双清浅的好似笼罩着一层月华的,银灰色的眼眸。
“只是,天元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了。”
顿了顿,他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几下,声线紧绷得似一张拉满弦的弓,“如果杀掉缝合线是凉酱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,我会帮助你完成的。”
是了,天元什么的,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。
他想,他也不再需要任何所谓的‘答案’与‘缘由’。
这一切,在所有过往的记忆都纷至沓来,涌入他脑海中起,都失去了意义。
槐凉随意地点了点头:“谢了,那就先这样,赶紧把我送回家吧——虽然我家附近一定会有五条家名为‘保护’实则‘看守’的咒术师存在。”
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高高翘起,“不过没关系了,一切都快要结束了。”
是了,槐凉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亢奋一词来形容。
一开始她不过是为了借势寻找缝合线,以及五条悟本身一系列的暗中操作,才表明认下了在人前的所谓‘未婚妻’的身份。
可现如今,即将展开与缝合线的对决,甚至很有可能就此完成最终‘救世’的任务,她又怎么能不为之振奋。
她才不管五条悟得知了夏油杰来找她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,原本硝子那里就不太可能蒙混过关——这是迟早的事情。
去到其它普通非高危的世界度假的退休好日子,正在向她招手,她能感觉到,已经非常近了!
槐凉瞬间高涨的情绪,自然没有逃过夏油杰的眼睛。
这是他经历过了那么多个‘世界’,都永远会反复爱上的人。
她的一举一动,自然也都牵扯着他的神经。
他曾经很多次地见过她的眼睛。
温柔的、狡黠的、疲惫的、默然的……她的瞳仁清澈沉凝,看向他的时候,总会给人一种自己被完全重视着的错觉。
当他用一把薄如蝉翼的锋利的匕首,捅入她左侧胸腔,刺进那颗不断跳动着的柔软脏器之时——
那双漂亮的眼睛,变得茫然而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
他想像过往情浓时分那般,再伸手触碰她薄薄的眼皮,纤长浓密的睫毛,微微上挑的眼尾。
但是,他无法再做到,他甚至不敢再直视那双曾让他无比迷恋的眼睛。
在那片雨中的森林里,小溪边的草甸上,在那一刻,他的灵魂或许就已经死掉了。
他已经做好了接受咒骂、诅咒的准备,可她偏不。
她没有恨意,没有质询,只是坦然地跟他开了个玩笑。
甚至在弥留之际,还‘祝福’了他,可是于他而言……这不啻于最大的‘诅咒’。
时至今日,成为了他‘生生世世’都难以逃离的梦魇。
如果杀掉缝合线,她可能就又要离开了,而且,或许是永久的离开。
他并未升起过多的贪念,譬如告知对方自己恢复了全部的记忆?
以她甚重的疑心,只怕会想取消与他之间的合作,甚至会离他离得远远的。
又或者,彻底投入悟的阵营?
毕竟已经从他这里知道了‘虎杖香织’此人正是她要找的人,除非缝合线再不着痕迹地换一具身体——
可他不想这样做。
他已经在头脑不清晰的年少时期害了她一次,难不成还要以爱为名,再成为她未来路上的绊脚石?
他不知道,她不停穿梭于这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,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但不断涌入的一些记忆碎片则清晰的令他知晓,她一定有着必须要完成的‘任务’。
回顾过往,她为什么可以一直保持容颜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