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夫人明明什么都没说,这会子却不得不按照她们安排的戏码来演。
勉强扯了扯嘴角,她笑道:“应该的,你……就在此好好照顾着吧,我去别处歇息就是了。”
她刚要张罗一下丹娘晚上的住处,谁料对方却说:“我再坐一会子便回去了,明日一早再来瞧你,你放心,太医明日都会来,你这边让人看好煎药炉子,仔细些便成。”
沈迎安又一一应了。
竟然不留在这里?这下轮到杜夫人惊讶了。
因小孩子病着,太医临走前千叮万嘱了,切不可吹风见寒,是以晚间了里头的门帘子都落下了,轻易没有多少人走动的。
丹娘本想去瞧瞧孩子,闻言也只好暂时按捺住。
说完后,她又对着杜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,笑道:“丹娘莽撞,还请您莫要与我一般见识。”
杜夫人那一口气又憋闷着难受起来。
“没、没事……”
哪里能真的没事呢,她气得脸色都发青了。
丹娘要的又不是她真心实意的释怀,而是场面上过得去就行了,有了这句话,她笑了笑转身离去。
出了杜家大门,上了马车,尔雅才试探地问:“夫人,咱们不留下给姑奶奶撑腰么?奴婢瞧着那个杜家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……”
丹娘来了兴致: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“谁家得了孙子不开心的,且又是正房奶奶所出,换成旁人家里真是要捧着怕摔了,含着怕化了的,可奴婢今日瞧
着,那杜家小少爷都病了,她却依然不急不慌的模样,不像是真心关切。”
尔雅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。
丹娘也是看出了这一点,所以方才一进门就给了好大的下马威。
她点点头:“到底是长进了。”
“所以,咱们真不留下来么?”
她抬手点了点丫鬟的额头:“若是方才姑奶奶想留我,就会直接开口了,她没有说就证明她有旁的想法,我又何必强留下来。”
说到底,这是沈迎安的家事。
眼下的局面还没有到当初危及性命的时候,丹娘也不愿继续深入插手,总要给沈迎安一个成长的机会的。
“先回去吧,横竖太医已经诊断过,尚无性命危险,明日再过来就是了。”
沈迎安在抚安王府里养了这许多日子,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身子娇弱,病况连连的她了。
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后,已经是后半夜。
沈迎安熬得两只眼睛通红。
玉银心疼不已:“奶奶,您也歇着吧,让奴婢来。”
她摆摆手:“那几位妈妈呢,还有小少爷的奶母何在,都叫来吧,我有话要问她们。”
“她们都在隔壁梢间候着呢,那奴婢这就去叫她们。”
几盏烛火微弱地跳动着,将沈迎安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一直在墙壁上隐隐颤动,甚至都看不清轮廓。
窗外起了风。
她早已命人将屋内的窗户都关好,还将孩子挪到了床榻内,四周垂下了幔帐,被一股药味充斥着,连孩子原
先的奶香都被遮掩了不少。
沈迎安很不喜欢这样的味道。
吱呀一声,紧接着细碎的脚步声鱼贯进入,由远至近。
不一会儿,几个妇人婆子便跪在沈迎安的面前。
她坐在桌边,单手扶额,深深叹了一口气,抬起眼:“说吧。”
夜还浓密着。
风也越发紧了。
一阵阵吹着窗框,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。
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,这些个下人们才纷纷离去。
沈迎安双目茫然直视着前方,哑然无言。
忽儿,她猛地一把将茶壶桌摆等物都摔在地上:“王八蛋!这个老虔婆!!”
玉银泪流满面:“奶奶,咱们就这么忍了么?”
忍?
这个字从沈迎安的心头缓缓飘过,还没怎么样,就已经将那心头最柔软的一块肉割裂得鲜血淋漓,痛不欲生。
她一人便罢了,忍忍过去。
可孩子还小,如何能忍?
“你方才也听见了。”她声音透着无端的寒气,“若非她故意支开我儿屋中的婆子奶娘,我儿也不会着凉,更不会饿了大半日,哭得嗓子都哑了,也无人问津。她倒好,回头将这些个事情一股脑栽到下人们的头上便成,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当家主母对着干的?”
说着,那两行清泪终于缓缓落下。
她声音颤抖破碎,“我算是明白了,只靠着兄长嫂子是不成的,我那亲娘惯是要她的好名声,要旁人捧着夸着的,断断不会为了我与我那婆母针锋相对。这事儿……
还得靠自己。”
她垂下眼睑,冷冷盯着脚尖,心中已然有了主意。
第二日一早,杜夫人幽幽醒来,照旧洗漱收拾。
想起昨日遭遇的种种,顿时一口恶气 涌上心头,她冷哼两声,拿起筷子刚要用饭,外头来人传话了。
“什么事急急忙忙的,没瞧见太太正在用饭么?”杜夫人身边的妈妈忍不住训斥。
“不好了,太太,您快去瞧瞧吧。二奶奶她、她把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