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一出,把屋内所有人都惊到了。
陈远山是个武将,虽然没有文官那么讲究,但这种在家中开棺验尸的事,他心里也是难以接受的。
“简直一派胡言!哪有已经盖上棺材板,还要把人抬出来的道理,这跟刨坟掘尸有什么区别?!”
陈夫人也怒不可遏,顾不上此前牙齿漏风说话含糊不清惹出来的笑话,跳出来指着林婧婉便骂。
“你还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小贱人,我真是瞎了眼,当初居然同意你来当我家儿媳,还没过门就接连克死丈夫小姑子,现在连尸体都要拿出来羞辱,这世界上你怎么会有这么烂肠的黑心肝!”
陆元和一听这话就炸毛了,指着陈夫人质问林婧婉。
“这就是你家之前给你定的亲??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,好在人死了你也不用嫁了,不然跟跳火坑有什么区别?!”
陈夫人怒瞪过来,陆元和迎上目光,一副随时都要掐架的模样。
林婧婉轻蹙了蛾眉,走上前两步,对陈远山说道:“陈大人,慧茹从小是个怎样的孩子,相信没有人比你们做父母的更了解。她悲苦一生,如今又遭人陷害,无辜枉死…
若你们良心能过得去,自可以继续不闻不问,但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她报仇。
今日我把话放在这,若将来被我发现,你们从中阻挠是为了包庇真凶,那便休怪我不讲情面了。”
陈远山恨不能跺脚:“我包庇真凶?我为何要包庇真凶陷害自己的女儿?”
林婧婉不答,只冷漠的看着他,表情说明一切。
陈远山此刻是真有些佩服这个小姑娘了。
遇事沉着冷静,勇敢无畏,被枉加羞辱而不怒,懂得借势反击,给自己扣上一顶顶摘不掉的帽子,不得不向她妥协。
他不由得想,倘若陈纪文之前没有做出那些事,两人能够顺利完婚,等将来他百年之后陈府传到他们手上,那该是一番怎样的局面?肯定好过如今的鸡飞狗跳吧!
“好吧!开棺就开棺!但你要保证,限期内缉拿到凶手,我不想我女儿九泉下死不瞑目。”陈远山故意给她一点压力,也是为了再度试探她的决心。
林婧婉淡淡答道:“好。”
却又听陈夫人厉声嚷道:“我不同意开棺!若当真要开,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!”
陈远山惊怒又无奈:“夫人,你,你赶紧给我闭嘴吧!”
“让我闭嘴?我这都是为了谁?家中接二连三有人丧命,原本就已经气运亏损,尊卑颠倒了,你还答应开棺,是不是想闹到家破人亡才满意?”
陈远山怔愣得哑口无言。
尊卑颠倒也并不是冤枉,但凡事有因必有果,哎,都是一笔笔的糊涂账!
林婧婉在一旁耐心的等着,由着他们夫妻争出个高下。
这时方德兴突然急匆匆的跑了出去,很快又躬着身子跑进来,附到陈远山耳边说了句什么话。
陈远山听后便大惊失色,立刻吩咐人把现场的杯碟碗盏全都收好,又匆匆整理了衣服冠带打算出门。
经过林婧婉身边时,叹了一声,对她道:“督公前来吊唁,你随我一道去正厅迎一迎吧!慧茹的棺椁也在那里安放。”
李重意?
林婧婉考虑一瞬,便点头说好。
平步厅外,东厂番子几乎站满了整院子,个个负手而立,神情肃穆,一看就很不好惹。
李重意一身香云纱黑金云纹蟒袍,笔挺挺的站在厅内中央,双手虔诚执香,郑重对着面前一樽檀木棺椁拜了三拜,而后将香递给一旁的司明。
司明连忙安插在香台上,看了眼牌位,心中唏嘘。
陈远山提着袍子匆匆赶来时,恰好看到这一幕,被外头番子们震慑住的心神稍稍松了松,连忙入内躬身回礼。
“小女丧仪简陋,却让督公屈尊,下官心中实在过意不去,万分感佩,在此还礼了。”
李重意面无表情的接过司明递来的毛巾擦完手,随即看了他一眼,淡淡问:“林婧婉在何处?”
陈远山吃了一惊,反应过来连忙道:“与下官一同过来的,片刻即到。”
李重意:“哦,你们没有为难她吧?”
陈远山额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,连连笑着否认。
方才他几乎出动了整个陈府的护卫和家丁,在府中捉拿林婧婉二人,这动静定是瞒不住东厂的。
但他这会怎么能就这么承认呢?
李重意目光越过陈远山的头顶,看到一同走来的二人。
“没有就好。”
话音落,林婧婉与陆元和已经进来了,陈远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,好险。
“督公。”林婧婉依礼拜了拜。
“怎么穿着一身湿衣?就算已经烧退了,也该好好养护自己。”
陆元和慵懒的抱着手臂,睨了眼一旁微微诧异的陈远山,冲李重意道:“我也是这样与她说的,她非不听,定要带病过来查案,然后人家还不肯领情。我今儿也算是见识到了,你们京城的水可是深得很呢,今儿小命差点就佘在这了。”
林婧婉怨他节外生枝,回头瞪了他一眼。
李重意眉头微蹙:“有这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