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元和当然明白李重意话里的意思。
虽然不知道他一个太监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还敢打趣他这种事，却也不忍心再拿话去戳人家的痛处。
他没去接李重意的话，而是对林婧婉道：“你有空替阿兄上云台山一趟，劝劝她，让她别死犟着了。”
林婧婉喝了口茶，一脸爱莫能助道：“阿兄都没办法，我还能怎么办？”
陆元和两边碰壁，脸上大写的无语。
喝完茶，给了老伯老妪不少的赏钱，两人千恩万谢的目送他们一行走远了。
直到看不见背影，老伯才整肃仪容，对同样神情的老妪道：“刚才看过那几只箱子了吗？里面可藏有百官行述？”
老妪颇为遗憾的摇摇头，“本来差一点就摸到了，东厂的人当真是警醒得很，我怕暴露身份，只好先放弃了。”
老伯深吸一口气，道：“没什么，你方才没听见厂公和那个人打机锋，只要他们三个还在一处，必定还会再露破绽，后面再找机会吧！”
李重意一行人翻过一座山峰，下坡的时候已经是人困马乏，有部将提议先原地休整，他同意了。
负手立在山峰之巅，一览山下群丘，袍倨翩飞，神情肃目。
林婧婉在不远处看李重意在那站了好一会儿，因忍受不住陆元和的呱噪，便起身朝他走去。
李重意没回头，已经察觉身后来人是林婧婉，一双原本锋利的锐眸柔和了许多。
“督公在想什么？”
他回头，视线对上林婧婉那张绝美的脸。
“在想这背后之人的身份。”
“那督公可有头绪了？”
李重意已经隐约有些猜到。但他一向的习惯是，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，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分毫。
他摇头笑了笑，林婧婉微微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也不知道现在真正的百官行述是不是已经平安运往京城了。”
“你这么关心我的事？”
林婧婉回眸：“是督公的事，也是我自己的事。督公当初说得不错，登高必定跌重，我等着看林乾海的下场。”
李重意微微有些失落：“对春兰你可以轻轻放下，对林乾海却是如此无法释怀，你就不担忧心中再起嗔恨了？”
林婧婉眸光坚定：“督公教诲得不错，但杀母之仇，怎可轻易放弃？若我自欺欺人放过林乾海，死后还有何面目去见我娘？”
她轻叹一声：“我也知道这样说，便是五十步笑一百步，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，只是不想把这事拖得太久，早早了断了就好。”
李重意明白她心中矛盾，正视她的双眸郑重道：“本督必定会早日替你达成心愿。”
陆元和拿了块荷叶包着的烤红薯朝这边走来，笑眯眯的递给林婧婉。
“刚烤出来，还是热乎乎的，小师妹赶快吃吧！这可是你最喜欢的。”
林婧婉刚伸手接过，还没来得及道谢，便见陆元和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，一脸夸张的望着李重意。
“哎呀！忘记给你也烤一个了，但是烤起来也麻烦得很，要不你就别吃了吧！”
林婧婉：“……”
李重意：“……”
晚间，一行人在一处荒僻的小客栈留宿。
客栈老板姓乔，衣着朴实，面容和善，有一独女还未出嫁，在店里面帮忙跑堂。
因路上淋了些小雨，这乔老板十分热心的让女儿熬了一大锅姜汤水给众人驱寒。
“这大暑天最怕忽冷忽寒了，喝点姜汤发发汗，再睡上一觉，即便是有些小风寒，都能无影无踪了。”
李重意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轻易搭话的，锦衣卫和番子们也都高冷得很。
林婧婉见乔老板脸上讪讪，便笑着应道：“老板当真是心细，您这客栈开在这里，生意怎么样？”
提到这个，乔老板像是开了话匣子，笑眯眯的道：“承蒙客官关照，小店接待的都是些往来商旅，还有少量的官客，所以生意还算过得去。”
林婧婉笑着点点头，乔妞端了姜茶汤过来，她便主动伸手到盘子里拿了一碗，热气腾腾的，有些烫手。
乔老板笑望着女儿穿梭在众人中间，又道：“就是来的大多都是像您们这样的团客，散客很少，店里只有我和女儿两个，平时没活干，一有活的时候就有些忙不过来。
我就想着等过两年，攒够了银子，再给我这闺女招个上门女婿，到时候三个人在店里忙，总能照应着。”
乔妞刚给最后一个锦衣卫端了姜汤，听了这话，又是嗔怪又是羞赧的跺了跺脚，抱着托盘遮了半边面，便匆匆往后堂里跑了。
乔老板笑着指着她的背影道：“您瞅瞅，这般没规矩，嫁到人家家里当媳妇怎么成，还是我老汉辛苦些，把她养在身边罢了。”
陆元和将烫手的姜汤搁在一边，颇有兴趣的接话道：“这事好办！就凭老板您这家店铺，还有这闺女的相貌，就不愁招女婿上门！”
他环视众锦衣卫一圈，冲乔老板道：“要不您看看这几个，有没有合眼缘的，他们应该都还没成家！”
李重意原本在闭目养神，听了这话之后睁眼扫他。
陆元和就知道李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