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婧婉!”
陈纪文有生以来,还是第一次遭人掌掴,对象还是他的未婚妻。
这一瞬间,所有的涵养全都化为愤怒,几乎是下意识的紧攫住林婧婉的胳膊。
树林旁突然出来一队东厂番子,为首的正是李重意。
他们行动迅速,很快便将陈纪文和林婧婉两人团团围在中间。
陈纪文一手捂着被打得隐隐作痛的脸,一边错愕的望着李重意。
“督公…这是何意?”
林婧婉强忍住即将涌出的泪水,厉声喝道:“你若还不愿意承认,那便随我去见一见玖桃便是!”
陈纪文神情更加错愕,“玖桃是谁?我从未识得此人,我为何要见她?”
李重意笑得意味深长,从容抱臂道:“陈公子,你这模样装得还真像,要不是本督阅人无数,险些也被你给骗倒了。”
他上前一步,将一直被陈纪文拽住胳膊的林婧婉拉到自己身后,笑意不减的继续道:“沈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,你就算不记得长相,名字也该是听过的,这般急于否认,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。”
林婧婉紧盯着陈纪文,不肯轻易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。
有的人的无耻和野心是写在脸上的,一眼就能辨别和提防。
但有些人的阴毒是深藏在骨血里,面上还装出一副敦厚温和的模样来迷惑他人。
林婧婉真的不敢相信这会是陈纪文所为,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
“督公明鉴!我是曾拜见过沈夫人,当时交谈之时还有林大人并林府的其他下人在场,我实在没留意这其中谁是谁,更不敢抬眼去打量林府女眷,因而并不认得沈夫人身边婢女,还望大人明察!”
“那你现在就随我一同去见一见玖桃,她此刻就在侯府。”
林婧婉步步紧逼,到了这个份上,她不会给陈纪文任何喘息之机。
谁知陈纪文比她还义愤,“好,我同你去见她。可你要想清楚,一旦你决定这么做了,我们之间会遭遇什么?”
他扫了眼李重意,目光依旧落在林婧婉那张满是怒意的脸上。
“还是说你早就不想履行同我之间的婚姻,不过是想要借题发挥,若当真如此,那我成全你便是。”
林婧婉红着眼:“我同你说的是我母亲死亡真相,你休要扯东扯西!”
陈纪文却笑了,自嘲似的道:“我扯东扯西?你这般不顾体统,连同外人一起陷害我,可有想过同我之间还有情分?
你处心积虑让我身败名裂,不就是因为想要毁掉你我的这番姻缘吗?好,我陈纪文不敢高攀,也情愿舍掉这份脸面,今日便当着靖远侯府众多宾客的面,同你恩断义绝便是!”
世人对女子的声誉要求,总是要比男子来得严苛。
陈纪文给她扣上一顶“勾结外人谋害自己未婚夫”的帽子,并威胁要煽动宾客一起来做见证,便是笃定林婧婉不敢将此事闹开。
即便她豁出去要一意孤行,那也只会陷入自证的圈套,到时候她便会因为红杏出墙而被千夫所指,毕竟这个才是不知内情的人更感兴趣,且更容易接受的话题。
至于真相究竟如何,不会有人去主动关心。
李重意一听,便知道陈纪文的用意。
他心里暗骂了一声阴险歹毒,可这个时候他若公然站出来维护她,只会越描越黑。
他原本就恶名在外,当然不在意什么名声,但林婧婉不同。
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,又是个深宅闺秀,经不起同他一般折腾。
正当他颇为担忧的望向林婧婉时,却见她满脸的坚定。
就连最初因为不可置信而稍稍波动的情绪也都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笃定。
“陈纪文,你终于承认了,指使玖桃禾苓对我母亲下毒手,并栽赃嫁祸给冯氏的人,便是你。”
陈纪文错愕摇头,情绪难掩激动。
“你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明白,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什么,什么下毒手,什么栽赃嫁祸,这些都是你一早就想好要构陷我的托辞是吗?
我都已经表态要成全你和督公了,你为何要这般狠心,连我的名誉人品都要存心践踏?林婧婉,做人不可如你这般欺人太甚!”
“你若当真是无辜,一早便答应同我去与玖桃当面对质了,你在此环顾左右而言他,分明就是欲盖弥彰。
原本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真凶是你,可你如此反应,便恰恰证明是你。
你让我做人不要欺人太甚,可你却狠毒至此,忍心杀害一个对你满是善意并寄予厚望的人!我娘当真是瞎了眼,竟然会看中了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!”
她说着,便要从一旁的番子手中抽出刀鞘,朝陈纪文胸口刺去。
突闻身后一声尖锐的:“不要!”便见一个粉衣身影快速从人群之中窜进来。
也不知陈慧茹哪里来的力气,竟然推开挡在她身前的番子,用力扑到陈纪文面前,以血肉之躯阻挡林婧婉愤怒刺向来的一剑。
陈纪文被急剧俯冲一下应激倒地,陈慧茹张臂抱着他,只觉脊背一阵钻心的疼。
“慧茹!”
林婧婉丢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