贵妃还躺在里间沉睡,这金修容音量颇高,大有借机兴师问罪的意思,正在低头忙碌的殿内宫人们也纷纷侧望过来,都在留意林婧婉是何反应。
林婧婉笑着仔细端详金修容的面容,直看得她越来越不耐烦。
在她即将忍不住再度发怒时,林婧婉这才略微欠身垂眸道:“金医官教训得是,是小女僭越了,还请医官留下,一同替贵妃出力。”
金修容也知道林婧婉背后的靠山是李重意,虽然对她还是颇为不满,却也见好就收,哼哼了两声,不再理会。
夜间,两人一同留下值夜,给贵妃把脉施针时,都互相监督留底。
如此相安无事一直到了后半夜,绯璃给贵妃新换了一床坐蓐,出来之后见林婧婉面上是遮不住的困意,笑着劝她早些休息。
“林小姐年纪尚小,只怕是熬不住夜,今日又折腾了一整天,眼下无事,便先过去隔间眯一会吧,若是娘娘这边有召唤,我再差人来请你。”
林婧婉闻言,十分配合着小小的打了个哈欠,笑着道:“姐姐不提还不觉得,这会眼皮都快睁不开,那我先去小憩片刻,劳烦姐姐关注娘娘额温,若是感觉走高即刻来传我。”
金修容翻了个白眼,低声埋怨了一句什么,便脱了鞋躺上小榻,合衣抱臂朝墙赌气侧睡了。
绯璃见了,十分贴心的小声笑劝了一句:“林小姐莫往心里去,金医官伺候娘娘脉案多年,最得娘娘信任,她在凤栖殿一向随意惯了。”
林婧婉笑着应是,送走绯璃,她便回小床躺下。
她的床就在金修容的斜后角,布置得显然比金修容的要精致柔软些。
虽说她今天的确是立了大功,可若按照绯璃刚才的说法,金修容才是贵妃身边最信任的人,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,也实在有些刻意。
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,林婧婉将双臂交叠在脖颈后,想着这四名医女中谁更有可能是给贵妃下毒之人呢?
今日金修容阻挠多次,她的嫌疑看似最重。
但也可以理解为,她作为医女之首,一直负责为贵妃安胎生产。
如今贵妃难产性命垂危,她束手无策之际,突然空降另一医术精湛的后生力挽狂澜,将她过去所有的成果悉数抢去,还可能会被问罪。
她因此要妒忌针对自己,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
可若不是她动的手,那会是另外三位医女中的其中一位吗?
又或者,会不会是这凤栖殿的其他宫女或者太监呢?
思虑之间,困倦阵阵来袭,林婧婉合上眼睛,原本只打算眯一会,谁知竟然一下子睡着了。
等到她意识到了什么,骤然醒转过来时,斜角金修容的床榻上已经空了。
林婧婉一个翻身坐起,急忙汲鞋下地,唤来值夜的小宫女问:“金医官可是去了贵妃处听差?”
小宫女揉着睡意惺忪的眼,稚声懵懂道:“奴婢不曾听闻贵妃那边有事召唤,金医官许也是起夜去了吧!”
林婧婉可不敢想当然,忙披了外袍亲自出去找人,可金修容好像是凭空之间消失了似得,殿内各个角落都没见到她人。
林婧婉心中便越发的怀疑,难道金修容果真是有嫌疑的。
她急急忙忙的出了偏殿,想去外面托人去告诉李重意。
谁知刚踏出殿门,便见李重意一身阴沉的出现在面前,还差点撞上了他的胸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
她颇为吃惊,想问的是他怎么深夜出现在这里?
李重意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,白了她一眼,先一步道:“贵妃生产,本督身为内廷二十四司之首,自然要保障娘娘的安全,这几日本督都会在凤栖殿中亲自值守,这有何奇怪的吗?”
林婧婉也不予他争辩,忙问他:“督公刚才可有看到金医官?”
李重意不回答反问道:“你这般急切的找她做什么?”
林婧婉忽然想到,以李重意的身手,除非那金修容真的有遁地之能,否则绝对不会在李重意毫无察觉之际从凤栖殿中逃出去。
如此,她也便改了神色,不慌不忙道:“也没什么,不过是半夜出门小解,一个人不敢走夜路,想找她相陪而已。”
李重意眉头一蹙,知道面前这个不是什么寻常意义上的大家闺秀,可她当着自己的面张口便说要去小解,这真的合适吗?
一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督公大人好似吃了瘪,故作镇定的扬起下巴去望左侧空无一人的殿廊。
“金修容刚才往那跑了,本督正要进去叫你,看来你也不算是太糊涂。”
林婧婉:“……”
那他方才还故意与她啰嗦什么?存心试探吗?
她翻了个白眼,没再说其他,抬脚便往他说的方向着急奔去。
李重意也一改慵懒之态,紧跟着追去。
这小丫头对宫禁一点都不熟悉,瞎逞什么能?!
转角游廊下,林婧婉忽然顿住脚步,李重意也同时刹住步子,正要出声责问,却见林婧婉指着前方,示意有动静。
巍峨宫墙的黑影之中,有身影交织而立。
缠绵依偎,唇齿相融之际,还时不时传出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