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前。 该说上天是怜爱裴寂,还是怜悯她呢? 顾及着庙里的人,京墨不再继续深想,把来历不明的圆块揣入袖里,起身走上台阶径直入庙。 她望了庙里残破的神像一眼,又看了眼旁边被丢弃在地的半人高石锤,心里已是对目前的情况了然。 裴寂没有武功,石锤又重,吭哧吭哧的挥舞了这么久,庙里高大坚硬的神像竟才被毁了半尊,还剩完整的下半身稳稳站在供台上。 连神像手里的玉如意,直指庙外的兰花指都一点没少,简直是明目张胆嘲讽他的无能与柔弱,怪不得裴寂气急败坏的想要放火烧庙。 京墨甚至有些同情他了。 她不声不响的一直走到那背对着,正垂头丧气的敞开腿坐在地上的人身后三步外,往前稍稍倾腰,尽量温着声,清淡淡的开了口。 “少爷,和我回去吧。” 辛苦许久的裴寂累得厉害,手臂发酸,又想周围无人,便不顾形象的敞开腿坐在地上。 他正郁闷的捏着手指思索弄火的办法时,猛然之间就听到身后飘来了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。 他的身子一僵,接着二话不说的从脚边拾起拇指大的碎块,头也不回的向后砸去。 即便没有回头确定准确方位,却砸的不偏不倚,碎块正好直朝她的面前,被京墨眼也不抬的抬手轻轻接住。 她把碎块衔在指尖,更缓嗓音的问道:“少爷还是很生气么?” 听了这话,裴寂心里登时火冒三丈,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转过身子,红着眼眶,横眉冷目的狠狠瞪着她,好似看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。 他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全部公之于众,向她大声恶气的喝道:“是啊,我还没把这个骗人的神像全部砸碎,还没有生生撕掉你这张虚伪的脸,让我怎么能不生气?!” 听完他的话,京墨反而微微的笑了,笑意浅的不易察觉。 “少爷想要砸碎神像,这何其容易。”她淡淡然的道,“我助你便是。” 语落,她抬手翻腕,屈指轻轻一弹,指尖捏着的拇指碎块便将将擦着裴寂的鼻尖,如雷穿林的迅捷飞过,直直撞上那半尊神像。 下一刻只听一声巨响,剩下的半尊石像瞬间爆炸开来,四碎而落。 只是瞬间的功夫,他忙活近乎半个时辰还未完成的事,就在她翻手落掌之间轻易完成。 裴寂被惊的直接原地呆住,呐呐张开嘴,快吞的下一颗鸡蛋。 他正懵着,忽听冷淡淡的嗓音继续从旁边飘来,好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:“神像已碎,至于想撕掉我的脸,少爷想如何撕?” “打算生撕还是剥皮,你动手还是我动手?”她说的容易极了,冷淡极了,还有几分温和的体贴。 “不如还是我动手,眼眶附近的血线多,万一少爷的手抖上一抖刺破了,沾上血可不好。” 她唯一关注的竟是他的手会不会脏,而不是担心她的眼睛会不会被刺瞎。 她说这些话时格外寡淡,格外认真,对自己狠的都像这具身体不属于她。 随意的伤害自己这种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傻傻的答应,偏她这个缺心眼的傻子真就干得出来。 裴寂闻言心里大惊,仓皇回头,便见前方的京墨顺势取下脸上的面具,再拢手从第二层的袖子里摸出一把寒光翼翼的匕首来。 也不知道她这具削瘦单薄的身子到底是藏了多少东西。 只见京墨纤细白皙的指骨拿住镶玉刀把,匕尖直接抵在了右脸的颧骨上,细细的眉尖不动,一言不多说的就下力划去。 “住手!!!”裴寂吓得花容失色,慌忙扑上去制止她。 幸亏他阻拦的及时,手里握着的刀刚在她脸上划出指甲盖长的伤,刀就被裴寂仓皇的一把夺去,再被他甩手远远的丢在角落里。 丢完刀裴寂还是胆战心惊的厉害,整颗心脏狂跳不止,犹有后怕的回头看向眼前的人。 他的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后悔,一边紧声追问着:“你疯了是不是,哪有人会拿着刀就往脸上划的?其他地方没事吧?伤口疼不疼啊?” “你带药没有?”不等她回答又追问,“就是以前你给我用的,见效极快,一抹就好多了的那种药。” 京墨仰眸望着他慌乱无措的神色,缓缓的摇了摇头。 在长留村时他这大少爷的身子嫩皮肉娇,土房粗糙多虫蚊,她携带的药又不多,基本就用在了他身上。 那些药全是一年前京潭随手给的,她没用过两次,长留村的短短三个月倒是被用的干干净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