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竟然看见季凉月笑了。
分明刚才还风雨欲来的表情,忽然晴空万里,非但不让人觉得松了口气,反而只觉毛骨悚然。
季凉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,眸光幽凉:“恐怕什么?”
“恐怕此毒难解。”章太医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片冰凉,求生欲极强的瞬间改口。
话已出口,那股瘆人的凉意瞬间便淡了许多。
他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,要知道今晚九千岁简直是煞神转世,菡萏院外的尸体已经摞了一人高,凡是看守后山机关陷阱的人,全被处死了。
无一例外。
即使站在屋内,都能闻到外面冲天的血气。
“难解就是说不是不能解。”季凉月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瓶,淡漠的语气中藏着危险的警告。
“章太医的医术冠绝天下,本督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,想出救王妃的办法,否则”
章太医拧了拧眉,他虽惜命,但最讨厌受人威胁,更何况于妧妧的毒确实无药可解。
他沉了沉脸色,正想顶着压力实话实说,就算季凉月要他的脑袋,他也确实是没有办法。
刚想开口,却被季凉月接下来
的话顿时堵了回来。
“否则,本督就让整个太医院给王妃陪葬。”季凉月的嗓音低了一度:“你监刑。”
章太医整个人瞬间懵了。
为什么他治不了王妃,要整个太医院陪葬?
还让他监刑?
干脆杀了他算了!
似是看出他的疑惑,季凉月解释道:“本督知道章太医为人耿直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,您一生醉心医术,最在意的便是医者,唯有如此,你才会穷尽一生所学救治王妃。”
“本督提醒你,若是王妃有半分差池,将有许多医术精湛的医者因此死去,你最好考虑清楚。”
章太医气红了脸: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,就算是医者也不可能起死回生,况且为王妃诊治的人是老臣,即便九千岁有气拿老臣一人泄愤便好,何故迁怒他人?”
季凉月身姿挺拔,面色不变,目光落在床上昏迷的于妧妧身上,眼神透着一丝孤寂决绝。
半晌,章太医听他说道:“对于本督而言,若是王妃救不回来,这世间医者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”
章太医:“”这确实是九千岁的脾性。
他气的咬牙切齿,却无可奈何无言以对,冷哼一声别
开脸去。
季凉月知道他此时气急,也没有追究他不敬之罪,忽然跳过了这个话题,将手中的琉璃瓶递过去,问道:“章太医可知这是何物?”
章太医一怔,下意识接了过来。
他虽心里恼怒,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。
仔细观察一番后,倏尔拧眉问道:“此乃情蛊,九千岁如何会有这东西?”且看起来似乎已经死了?
“情蛊?”季凉月一怔,不知想到什么,眼底忽然浮起骇人的煞气:“你确定?”
“老臣对蛊毒颇有研究,不会看差。”说着,章太医表情忽然一顿:“怪不得王妃要忍痛剜心,原来如此。”
“此言何意?”季凉月已经隐隐有了猜测,脸色沉的宛如能滴出水来。
章太医抬头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,又垂眸扫了眼床上昏迷的于妧妧,心里有些不忍,但还是解释道:“若老臣猜的不错,这情蛊应该是种在王妃身上的。”
“情蛊分为子母,若分别种在两人身上,种下子蛊的人便会不可控制的爱上身中母蛊之人,但若子母同时种于一人,则两蛊相争,短则一年,多则三年,此人必死无疑。”
“而石室里的白硝岩虽是
剧毒,却对蛊虫有着天然的吸引,加之王妃中蛊时日不久,蛊毒尚未深入骨髓,所以依老臣推断,王妃被困石室时应该是发现了白硝岩的特性,所以才不惜自伤借此将蛊虫逼出体外。”
季凉月听完,眼底猛然蹿起滔天怒意,掩在袖袍下的指尖都气的隐隐颤抖。
他情绪素来管理的极好,此刻却也忍不住心里想要杀人的冲动。
房间内温度骤降,甚至比室外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。
他脸色铁青的警告:“此事不可外传,否则本督绝不轻饶!”
说完,拂袖离去。
背影煞气逼人,连每根发丝都透着骇人的戾气。
章太医忽然有些担心,他就这么出去会不会大开杀戒?医者仁心,他忽然有些后悔告诉他真相了。
可惜,已经晚了。
季凉月从菡萏院出来,径自朝暖阁走去,每一步都让跟在身后的初七看的心惊胆战,就连少一根筋的初四,也避其锋芒。
此时,暖阁。
“你说什么?那贱人竟然没死,还被师兄救了回去?!”唐茗错愕的看着回来禀报的檀儿,眼底满是不可置信。
怎么会这样?
那女人中了她的情蛊,还落进了陷阱里,不管是
哪一样都足以让她顷刻毙命。
那陷阱里的毒唐茗是知晓的,虽然她有些遗憾不像其他陷阱一样可以看到于妧妧被扎成刺猬,但却比其他陷阱更加致命。
她要于妧妧的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