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务室内,桌上的小台灯散发着黯淡的光晕,桌前的男人躲过搜寻的保安,松口气的同时恨恨咬牙。
该死的陶卿夏,居然伤了他的手臂。
眼前更重要的,是躲过这次的搜查,他必须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。
柳竭翻找出医用纱布与绷带,用镊子夹着浸满碘酒的棉球,咬牙忍着痛擦拭皮开肉绽的伤口。
那把可收缩小刀属实锋利,柳竭疼得面容扭曲,心底却同痛痛快快舒了口气。
得知表妹杨枝枝被开除时,他的心情既震惊又错愕。
跑到公告处,看了详细的过程,柳竭心底一时五味杂陈。
他没想到杨枝枝会做出这种事情,他与她从小玩到大,杨枝枝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善良单纯的好孩子。
有那么片刻,柳竭甚至怀疑陶家为了洗白陶卿夏,才故意买通校方,让本该是受害者的杨枝枝背了黑锅。
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但那时柳竭还尚存些理智,哪怕再怎么仇富,他也知道陶家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情,被爆出来有损股市与名声。
直到杨枝枝哭着给他打来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,她哭得撕心裂肺,不断哽咽向他求助,她说:“哥!你救救我,爸他要杀了我!”
“我没有做出害人的事情!我没权去辩解!哥,你接我离开好不好!”
她说话的声音里隐隐约约有些嘈杂,柳竭细细蹙眉去听,发现那声音是他那醉鬼的表舅正怒摔酒瓶。
他醉醺醺的声音断断续续:“杨枝枝!你他妈的敢唔!敢耍老子!”
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,电话那头倏然被人挂断。
得知大事不妙的柳竭也顾不上别的,向学校请假后飞快开车前往她家。
等柳竭赶到,就看到杨枝枝晕倒在血泊中,而杨父则面朝地摔在破旧的楼梯间,汩汩鲜血流了一地。
拨打电话叫了救护车,把两人送往医院,柳竭坐在病床前,无声叹气,只觉得头痛万分。
这都他妈什么事。
据检查,杨枝枝身上有严重被虐待的伤口青痕,而那个虐待她的父亲却因为摔下楼梯,脑震荡了不说,下半生说不定要摊在床上度过。
在杨父唾液里,医生们检测出高浓度酒精,多半是因为醉酒才从楼梯上失足摔下来的。
之后,杨枝枝便被柳竭接到他那里住。
可被学校开除这事,一直都是她的心病。
柳竭不止一个夜晚去厨房接水时,听到杨枝枝房间里传出的低声啜泣。
她好像死死捂住自己嘴,不想让痛苦的哭声惊扰到他。
回想起杨枝枝在电话里的哭诉,小时候她的善良美好在眼前浮现,柳竭决定好好替杨枝枝讨回公道。
既然富人肯收买,以这种方式欺负没权没势的穷人,那他不介意用自己的手段去教训他们!
门前那人走了,杨枝枝放下捂住嘴的手,脸上没有任何泪痕,眼眶干涩。
她微微上扬嘴角,笑着问身体内的心愿系统:“他身上的气运值有用吗?”
运气之子没有任何标准能够衡量,在心愿系统这里,只要是能够从中汲取到气运值的,多半都是运气之子。
【是的,已成功转化43的气运值】
得到肯定的回答,杨枝枝邪魅一笑,哪里还见得什么清纯善良的小白花模样。
既然柳竭有用,她不介意再在这里耗上些时日,反正那个整天只会酗酒成瘾的男人已经废了,她的目的达到了。
气运值的降低,代表着那人理智的降低,他对杨枝枝的话深信不疑。
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。
柳竭不后悔,他甚至觉得这么几巴掌真是便宜陶家那个小姐了。
别以为他没看到,她不仅吊着耿澈那位男同学,还不拒绝唐庶春的靠近。
唐庶春是杨枝枝喜欢的人,陶家小姐就喜欢勾搭别人的男朋友来增强趣味和满足感?
果然女人都是虚伪,那个女人也是,陶卿夏也是。
知道光线会引来外面那群人的注意,包扎好后,柳竭飞速关了台灯。
盈盈月光从玻璃窗洒进来,照亮漆黑的房间。
门外走廊传来急促走动的声音,柳竭站在黑暗里,眼睛死死盯住房门。
门缝闪过窸窸簌簌的影子,直到外头没了动静,他才轻轻松口气。
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,门前不知何时站定了道黑影,柳竭大气不敢出。
这一刻,他是紧张的。
“踹开。”
门前的男人冷冷的声音传进柳竭的耳中,他平复下加速跳动的心脏,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向后退,直到退到药柜后。
高大的药柜贴墙,逼仄的空隙间勉勉强强能容下他,畏手畏脚也在所难免。
有这么瞬间,柳竭精神有些恍惚,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冲动了?或许有更好的惩罚方法?
他不想把自己后半生都搭进去。
可只要他产生一丝一毫的这种想法,大脑里的神经就狠狠一痛,像是钻内血肉里的蚂蚁,在吸食他的脑髓。
柳竭额角冷汗涔涔,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,也许都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