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个干净的摊位。
每人先来一个椒盐烧饼,一个油炸糕,一碗豆腐脑,再配一屉包子,吃完了这份还可以去其他摊位尝尝别的。
老板娘帮忙将豆腐脑端来的时候,又送了他们一碟小咸菜。
狄思科向对方道了谢,笑着夸赞:“嫂子,您家这个摊位,全市场最干净!”
“哈哈,我以前是药厂的,干净惯了。”
这一听就是下岗的,狄思科问:“嫂子,您哪年开始卖早点的?”
“前年就开始卖了,那时候我们药厂搞下岗分流,我第一批就被分流了。不过,前年的早市还没这么热闹呢,你再看看现在,都成我们市里的一景儿了!”
“咱们早市上这些都是下岗工人嘛?”张茂年是南方人,吃不惯北方的咸豆腐脑,他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。
“差不多吧,工人都下岗了又找不到新工作,不摆摊卖早点还能干啥?”
她刚下岗出来摆摊的时候,还觉得挺丢人的。
可是,时间长了,下岗的人越来越多,她也就没所谓了。
他们这里的人,未必舍得花钱买衣裳打扮,但在吃喝上从来不亏嘴,她出来摆摊卖早点,比正经上班赚得多。
唯一不足就是工作不太体面,让孩子在学校受了些委屈。
老板娘往狄思科脸上瞄了两眼,嘀咕道:“我瞧着你好像有点面熟呢。”
“哈哈,好多人都说我像个明星。”狄思科大言不惭道,“我这张脸还是有点明星相的。”
老板娘听他这样说,也就不再纠结,去招待其他客人了。
狄思科将自己那份早餐吃得差不多了,忽地听到隔壁桌提到了“粮机
() 厂”的话题,不由竖起了耳朵。
“听说后来公安都去了,才把人群疏散开,我看他们就是想不开。厂子要卖就卖呗,反正也不是咱的,卖了厂子就拿钱走人。”
老板娘似乎跟这两位客人很熟,给他们上烧饼的间隙,就怼道:“你们说得倒是轻松,卖了厂子以后,让大家喝西北风啊?”
他们这个年纪的工人,文化水平低,没有一技之长,每天在流水线上做重复的简单工作。
一旦离开了工厂,很难去其他企业再就业。
当初跟她一个车间的那些姐妹,有的摆摊卖菜卖水果,有的当保洁打扫卫生,还有去当保姆的。
也有人拉不下脸来外出讨生活,回归了家庭。
年轻小伙笑道:“人家朱大姐就是粮机厂的,去年下岗分流的时候,第一个主动报名分流了,现在摆摊卖早点,照样过得有滋有味。”
“她敢下岗,那是她男人有本事!要是大家都能拿20万的年薪,谁还在粮机厂里受窝囊气啊!”
朱大姐家的男人,长得不是一般的丑,年轻的时候,大家都说朱大姐是一枝鲜花插在了牛粪上。
但那男人有文化,后来混成了粮机厂的高级工程师。
刚改革开放那会儿,广东老板来粮机厂挖人,给他开了5万年薪的高价。
可是,孙工对厂里有感情,一直没松口去赚大钱。
去年又有个合资公司的老板来挖人,开了20万的年薪,大家都以为他能在粮机厂死守呢,没想到,这回孙工竟然答应了,不但自己离开了粮机厂,连他爱人也买断工龄,离开了单位。
孙工先去南方工作了,留父母、媳妇和孩子在老家,每月的工资都按时打到媳妇存折上。
卖早点是朱大姐给她和婆婆找的营生,这婆媳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。
其他摊子五点就出摊了,这娘俩能磨蹭到七点才来。
跟他们这些靠摆摊讨生活的人不一样。
朱大姐跟婆婆一起推着三轮车过来时,就听见隔壁摊子的王桂妮又在跟人谈论她家的20万年薪,不由笑着问:“又在说我家老孙什么呢?”
王桂妮收了桌上的两个空碗,一边抹桌子一边打趣:“说你家孙工,看不上5万年薪,只有20万年薪才肯出山。”
“我家老孙还真不是为了20万年薪才离开厂子的。现在的20万能跟82年的5万比吗?”朱大姐呵道,“我家老孙要是重利的人,早十几年前就去赚那5万年薪了!”
大家仔细想想,觉得朱大姐这话不无道理。
82年那会儿全省也没几个万元户,5万就更少见了!
那时两三千块就能在省城买楼房,现在的两三万都不够用。
“那孙工怎么突然就从厂里辞职去赚20万了?”王桂妮问,“因为厂子效益不好么?”
狄思科和张茂年听得出神,也望向朱大姐,等着听她的答案。
“厂子效益早五年前就不好了
,我家老孙一直留在厂里想办法,从来没想过抛下大家自己去过好日子。”朱大姐想了想说,“算了,反正现在已经闹成这样了,我跟你们说说也没什么。”()
她也听说粮机厂职工围堵南方客商的消息了。
?鹿子草提醒您《别问我谁是迪斯科[八零]》第一时间在[]更新,记住[(()
厂子变成如今这幅样子,她心里也很不好受。
“粮机厂这几年的技术确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