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找来的这个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,他前年也打包收购了一个厂子,嘴上说的挺好听,把职工全都留下了。结果没过两年,厂里的老职工就被他清洗了一半。”
有的职工被他找理由辞退了,有的受不了厂里的高压环境,自己辞职离开了。
厂子卖给私营老板,职工身份就从捧铁饭碗的,变成了私营公司合同工。
辞职以后,再想跟市里和厂里索要买断工龄的钱,那是万万不可能的。
这些职工既丢了饭碗,又没有工龄买断费,最终落个两手空空。
所以,他觉得买断工龄更划算。
反正都是当合同工,他不如先拿一笔工龄买断费,然后去其他工厂应聘新工作,或者做点小买卖。
不过(),敢于自谋生路的人是少数⒋()_[((),厂里的大多数人还是想保留工厂,继续在厂里上班。
狄思科和邹舟混在工人中间,听他们骂完无良商人,又骂败家厂长,整个儿一群情激奋。
让狄思科觉得奇怪的是,工厂领导层显见不可能只有孟铁头一个人,大家的矛头怎么都指到他身上?
“因为他最可恨呗!他现在是一把手,我们不骂他骂谁!”大叔嫌弃道,“这孟铁头当副厂长的时候,就不咋地,现在当了一把手就更不咋地了。”
对于孟铁头的事迹,职工们信手拈来,随口就给这两个大博士举了例子。
“前些年,我们厂情况还好的时候,也跟风去特区开了一个‘窗口’,拉客户嘛。”
狄思科深得捧哏精髓,“这决定不错啊,特区的机会多。”
“是啊,大家都觉得不错,去特区开个办事处,给厂里拉拉生意,也是挺好的主意。”大叔撇嘴说,“但孟铁头非得搞花样!人家要把这个窗口承包出去!”
邹舟也加入捧哏队伍问:“咋承包的?”
“厂里出200万在深圳开个经营部,由厂里的三个职工承包,承包以后,这仨人就不在厂里领工资了,工资跟效益挂钩,他们拉来生意以后,就从销售额中提4%作为他们的工资。”
邹舟想了想说:“这样也行,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嘛。”
“呵呵,大家当初都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结果怎么样?这仨人在深圳待了三年多,总共才给厂里拉来了50多万的生意。但这三个业务员可半点没吃亏,为了拉生意,人家刚到深圳就用那200万买了一辆奔驰小轿车,每人再配一个大哥大,走出去都跟大老板似的!比厂长还气派!”
“后来我们厂改制了,新来的领导要把特区窗口撤掉,将那三个业务员招回来。”大叔问,“你们猜怎么着?”
狄思科猜测:“人家三个不回来了吧?”
业务员见识过花花世界,未必乐意回来拿死工资。
“人家辞掉公职了,可不是不回来了嘛!”大叔既气愤又羡慕地说,“那仨人借用我们厂的牌子和执照,在深圳开起自己的公司了!”
狄思科和邹舟:“::::::”
都是“人才”啊。
“200万被造个精光,最后只给厂里留了一辆二手车和三台过时的大哥大。”大叔愤愤道,“要不怎么说孟铁头是败家子呢!净出些馊主意!”
狄思科和邹舟都默默点头。
国企承包的例子还挺多的,但是大多只约定完成目标后如何奖励,却很少提及承包失败的后果。
除了把人开了,就没什么威慑手段了。
两人听了一肚子粮机厂的八卦,与其他组员汇合后,又相互交换了一下听来的消息。
司机师傅建议:“厂长,我看这条路一时半会儿开不了,要不您跟几位同志到后面的路口打车回去吧?”
满春华点点头,也只能如此
() 了。()
一行人回到招待所时,已经到了晚饭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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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春华提也没提市委要举办的那场欢迎宴,她和重机厂的几位领导出面为党校调研组的同志接了风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
粮机厂闹出那么大的动静,市领导肯定都在安抚职工,哪还有心思接待他们?
不过,话又说回来,市里是否出面招待,大家其实并不在意。
小组里有好几人是跟当地市领导平级的,满大姐这个重机厂厂长的职级甚至比市领导还高。
吃饭不重要,大家只想知道市里打算如何解决粮机厂的问题。
*
翌日,狄思科起了一个大早,简单洗漱过后就跟张茂年一起出门了。
其他人还在睡觉,他俩天没亮就出门,当然不是为了工作。
昨晚张茂年从前台服务员那里打听到,在招待所两条街开外有一个早市。
各种摊位沿街摆开,能绵延三里地,是他们当地最大的早市。
他俩五点多出门,徒步到早市的时候,市场上已经人来人往,充满烟火气了。
狄思科在路口的报摊上买了份日报,随意翻了翻就问:“张哥,咱俩吃点什么啊?”
张茂年在早市上睃巡一圈,就近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