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匈奴草原,满天星斗。
天空似乎离大地特别的近。
李陵一个人躺在草地上,仰望着星空发呆。
“李将军,近来可好啊!”紫嫣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坐下。
李陵吓得赶紧坐了起来,没好气道:“我烦着呢。离我远点!”
不用想他也猜到这肯定又是单于派来的说客,现在居然连没人家也用上了。
紫嫣并不生气,她淡淡一笑:“你放心,我不是父王派来的说客,我只是很仰慕李将军的威名!”
“威名?”李陵冷笑一声:“你是在嘲笑我吧!如果我果真有那么厉害,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。”
“你们汉人有句话叫胜败乃兵家常事。有时候并不是你能力不够,而是时运不济罢了。”
李陵偏着头注视了紫嫣片刻,心里瞬间被安慰到了,语气也缓和了几分:“你汉语学的不错!”
“我从小就喜欢汉朝的诗词,现在盛行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诗词,我都很喜欢。”紫嫣也仰望着星空:“真想去长安看看,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。”
一提到长安,李陵就又沉默了。
紫嫣抿了抿嘴唇,还是决定把那个消息告诉他。
从他口里说出来,总比别人告诉他要好。
可是,她几次想开口,都不忍心。
李陵却下了逐客令:“时间不早了,公主该回去休息了吧!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?”紫嫣调皮地问道。
“除了公主,还有谁可以这时候大摇大摆地来探视一个俘虏。”
紫嫣看着失落的眼神,顿时心生怜悯:“在我心里,你永远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!”她说完就快步跑开了。
这时,两个守门的侍卫小声议论道:“听说李将军的全家都被汉朝皇帝给杀了。”
另一个表情夸张道:“不止这些,好像还灭了三族呢!”
李陵听了,顿时觉得五雷轰顶。他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侍卫:“你给我说清楚,从哪听来的?”
“往来的商队都这么说。大单于也知道了。我们以为刚才公主都告诉你了。”侍卫连连求饶:“李将军饶命啊!”
李陵一把甩开那个侍卫,像一头暴怒的狮子,一边跑一边大声喊:“啊!……啊……啊……”
声音凄惨愤怒,划破了寂静的夜空。
他冲到单于的大帐外面,还没走近就被几个背着大刀的侍卫拦下了:“大胆狂徒,大半夜的来打扰大单于,不想活了吗?”
“我活着比死还难受,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啊!”李陵正好找不到发泄的对象,赤手空拳就和几个侍卫打了起来。
近身肉搏是汉人的强项,加上侍卫们知道大单于器重他,不敢下死手和他打。不一会儿功夫,几个侍卫就被他打倒在地。
且鞮侯单于披散着头发,穿着宽松的睡袍从大帐里走了出来:“李将军这是怎么了?”
“都怪你把我扣在这里,我的家人是不是真的出事了?”李陵歇斯底里地吼着,趁大家不注意就冲上去掐住了且鞮侯的脖子。
几个侍卫一看,就立马搭弓准备射箭。
地且鞮侯不慌不忙地摆摆手,一把推开李陵:“这些都是千真万确。现在你该看出来了吧?你至死效忠的汉武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他听说你在帮我练兵,就要杀死你三族。”
李陵愣了几秒,一把夺过一个卫士的刀就要抹脖子。
且鞮侯眼疾手快,一个飞步,一把抓住了刀刃:“生命是最宝贵的。一个大男人怎可这样没有骨气!”
看见大单于的手大颗大颗地在流血,独孤冷不丁对着李陵射了一箭。
大单于这才趁机夺过了李陵手里的大刀。他大声呵斥独孤道:“不得对李将军无礼,快传太医!”
李陵一把扯掉了胳膊上的箭矢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帐。
此刻他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。
他只觉得头痛欲裂,天旋地转,万念俱灰!
他一路走,胳膊上一路流血,但他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。
他回到帐篷,任凭鲜血流个不停。
真希望就这样让血流干,一死了之。
紫嫣带着巫医匆匆赶来。
巫医刚想近前,就被他一脚踹开:“滚,滚,滚!”
紫嫣挥挥手,示意巫医在一边等着。她拿出自己的手帕替李陵擦着血渍:“现在只是传言,还不知是真是假。万一你的家人还活着,看见你这样糟蹋自己,该有多难过!”
这话果真如一针强心剂,李陵安静下来了,躺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紫嫣这才朝这巫医招招手。
在她的帮助下巫医战战兢兢地给她包扎好伤口,赶紧提着药箱匆匆告辞。
看见紫嫣还在帐篷里忙上忙下,李陵有气无力地问: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
“我帮你煮一点粥就走!”紫嫣把洗好的米放进了外面的吊锅里。又蹲下添了一块柴禾。
且鞮侯单于对他也是真的好,害怕他吃不习惯匈奴的饮食,专门给他配置了锅灶,准备了大米和食材。
看着紫嫣动作生疏地忙前忙后,李陵有些动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