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航的视线再次落到他旁边正奋笔疾书的人,眉头紧紧皱起。
考完试后,他第一时间问了许知意是否出了什么事,不过对方只冷冷甩给他“没事”这两个字后,就再也没说过话。
可李航又不瞎,自然知道完全不像许知意自己说的那么轻松。
尽管从许知意冷着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,毕竟他平时就爱板着个脸,可李航跟他同桌两年,还是瞧出了他身上的不对劲。
李航说不上来许知意是怎么了,只是感觉从早上他人来学校之后,身上就憋着一股劲,这股劲在他午休回来后就更明显了。
这人一直在和卷子较劲,两天不到,那一周欠下的卷子已经全部写完了。
是学习上有压力了吗?不会吧,他们班也算是全年级的重点班,许知意的成绩从来没下过班级前五,这考个好大学完全没问题啊?
难道是看快期末了,想要冲刺班级第一?
李航不理解,只是看学霸都这么努力了,他也备受鼓舞,默默抱起自己的书看了起来,临阵磨枪,期末考试进步几名,也好有名头哄着老头再给他买个游戏机。
这边两人各自存着心思,暗自下功夫。班主任吴同志下课路过教室看到这一幕,心里很是欣慰。
他原本还担心,许知意请了一周假,回来调整不了状态,没想到完全不用自己操心,学生就一头扎进了学海,还带动同桌跟他一起学习,不错,值得表扬。
吴同志乐呵呵从教室边走过,李航抽空抬起头,就看到平时严肃的班主任站在窗边对他露出了一个特别慈祥的笑容,此外还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,李航简直惊呆了,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他赶紧又低下头,过了一会,再抬头向窗边看去,已经没有了老吴的身影。
哦,果然是幻觉啊!
李航一下午跟打了鸡血似的,不管懂没懂,他就踏踏实实坐了一下午,努力记住老师讲到哪了。
这会躺在宿舍床上,困得眼皮直打架,熄灯号一响,睡意立刻席卷而来,眼睛眨了眨,没一会他就沉沉进入了梦乡。
不过,临睡前,他看到许知意还就着台灯昏黄的灯光,在认真记着笔记。
要不是现在实在困得厉害,他都要起床,对着那位学神拜拜了。
不得不说,要论厉害,还是他许哥厉害。在教室都学一天了,这都回宿舍了,还在拼命地学,他想不佩服就难。
凌晨一点,许知意揉着酸涩的眼睛,熄灯上床。
月光穿过阳台,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。
许知意躺在宿舍床上,周围都是舍友轻微的鼾声,他睁着眼静静看着模糊的天花板,眼里一片清明。
说起来,要不是今天看到“那个人”留在银行保险柜里那些的东西,他都快忘记以前那些事了。
在他三岁时,那个男人把他带回了如今的这个家,强硬地把他塞给老头照顾。那时虽然年纪小,但他也知道什么是开心。他终于可以离开“那个女人”,不用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,也不用每天面对那种窒息的感觉。
那时他以为生活就会稳定下来,“那个人”会带着他和老头一直生活下去,可为了“那个女人”,他还是抛下了他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他其实记事很早,这一点他谁都没说过,包括老头。他们都以为小时候那些事他早忘了,可其实他还有着印象,只是从来都不愿意主动想起来罢了。
就在胡思乱想中,许知意有了睡意。
“我为什么要生下你?你知不知道因为你,我都失去了什么?”
女人的声音沙哑刺耳,面前是一张无限放大的狰狞的脸,脖颈被一双冰冷枯瘦的手狠狠掐住,女人的眼里满是恨意,许知意清晰地感觉到脖子火辣辣的疼,脑袋涨得难受,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冷。
“小如,住手,快放开,这是我们的孩子啊。”是男人悲痛沙哑的声音。
女人的神情有一瞬间恍惚,在男人的安抚声中,双眼慢慢恢复清明。
她看着自己的双手,大喊一声,痛苦地保住了自己的头,男人快速冲了过来,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女人,轻声安慰着,眼神温和怜惜,手掌轻轻落在女人柔弱的肩膀上,缓缓拍打着。
女人终于睡了过去,男人温柔地抱起女人,把她放回到卧室的床上。自始至终,没有人看过摔倒在角落里,脸色发紫的小孩。
画面一转。
“小意,你是想留在这还是要和爸爸一起离开?”男人的脸上是隐忍的痛色,眼里布满红血丝,神情中带着一股沉重的颓败感。
稚嫩的小孩听懂了男人口中的话,他举起自己白嫩的小手,抓住男人的衣摆,指了指院外垂头雕刻的老人。
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吗?
男人最终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,颤抖着手抱住稚嫩的幼子,最后做出了残忍的决定。
小孩的视线里出现一抹决绝离开的背影。
“爸。”
许知意猛然睁开双眼,从床上坐起来,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,大口喘息着。
室内一片昏暗,皎洁的月光被调皮的暗云遮住了光华,透进室内的那抹亮光消失得无影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