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州州府城外绿溪观观主无为道长,算下来是云远道长师侄,老树皮一般的脸,看着比云远道长还要老。
蔡明贤带着两个孩子四处逛,丁黟则是和云远道长一起,跟无为道长探讨道法。
丁黟和无为道长见面,互称师兄妹。
起初,无为道长觉得丁黟就是个骗子,专门骗师叔云远道长这种老顽童心思单纯的人。
随着交流渐进,无为道长愈发心惊,最后是丁黟在说,无为道长听着,偶尔提出疑问。
另一边,云远道长悠哉悠哉躺着,时不时呷口清茶,蓝天白云,人生惬意。
离开时,无为道长拖着身体,亲自送丁黟出来,蔡明贤赶紧跑过去,站在丁黟身边,彰显身份。
丁黟:“……”就挺搞笑的。
云远道长嫌弃到只剩眼白在,怜悯看着丁黟,觉得这么多年来,自家徒弟受委屈了。要是他早点发现,这么好的苗子早就成才,那还用一把年纪被家庭拖累。
自家徒弟的事情,云远暗中打听了一下,有几年啊,家里是真的过得挺难,乡野欺压,丈夫还不成器,孩子还小,生活的重担全压在徒弟一介女流之上。
后来,孩子大了,丈夫脑子里的水终于倒出来,不再折腾,徒弟才得以喘息片刻。
就在最困难的时候,弟子王青,对道产生浓厚兴趣。
蔡明贤唯一的优点是,对妻子的爱好给予支持。
否则……
云远道长暗暗想,就那么一个不成器的男人,他早就送其一脚,目的地未知。
算了,看在他还有用处的份上,饶他一次。
蔡明贤只觉背脊发凉,有人在惦记他。
“啊切——”
……
船上的风景,初始时,十分有趣,看久了,也就那样。
丁黟一直将蔡湘带在身边,一点点引导她,将前世的知识经历,一点点和当下的社会映照,看是否能帮助这个社会做点什么。
知识从来不是没用的东西,问题是会不会用。
蔡湘从害怕,到迷茫。从迷茫,再到忙碌。
脑中风暴开启,她要做的事情太多,多到都没时间找蔡修端玩,蔡修端过来找她。
蔡湘眼眸一亮,拉着蔡修端探讨人生。
都说教育要从娃娃教起,三观也是,从娃娃开始塑造。
蔡修端已经七岁,在蔡明贤所创办的学堂读书,出门在外,还被蔡明贤提溜在身边,耳提面命。
好不容易得闲,竟然还被灌输大道理。
蔡修端掩面而去,他的人生太难了,还是去找奶奶吧。
丁黟如同大灰狼看小红帽一样看着找上门来的蔡修端,在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,家里必须有一个顶门的,其他人年纪大了,差不多就那样,唯有蔡修端,年纪小,认真教一教,不是不行。
“修端,怎么了?有什么烦恼,可以跟奶奶说说吗?”
蔡修端皱着一张脸,喏喏道:“奶奶,我为什么要读书?我不是读书这块料,爷爷却让我一定要读书,不能丢他脸。”
这娃儿一看,就是被蔡明贤折腾得够呛,已经产生厌学情绪,怀疑自我。
蔡修端小声低泣,小心偷看丁黟,奶奶从来不大声呵斥,应该会理解他的,对吧?
只见蔡修端扬起的小脸上,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爬。
丁黟心疼的将人搂入怀中,轻声安排。
熊孩子可恶,但要是乖巧的孩子这么哭,还是怪让人心疼的。
衣服前襟打湿,蔡修端抬起一双满是泪痕的脸,发泄过后,破涕为笑。
“奶奶,我没事。”
丁黟认真给蔡修端擦干净脸,决定和他好好谈谈。
七岁,是能听懂基本道理的年纪了。
“修端,你知道吗?在大庆国,一名秀才拥有什么样的能耐。”
蔡修端摇摇头,老实回答:“不知道。”
丁黟摸着蔡修端的头,细细说道:“大国庆,秀才,可以享受免除徭役,见官不跪等特权外,名下还有二十亩的地免除赋税。而这,只是士特权的开始。”
“秀才往上,是举人,举人,是真正踏入士行列的人物。举人有做官的资格,免除赋税的地增加到两百亩。蔡家最辉煌的时候,只拥有一百亩土地。”
“你爷爷因为资质有限,屡试不第,家里的土地,被里正一家,明里暗里抢去不少。而里正,却不敢轻易得罪一名秀才。”
蔡修端听得懵懵懂懂,瞪着大眼睛,听着丁黟温柔的声音,说着似懂非懂的话。
“知道一个县城的士绅阶层是什么吗?”
蔡修端摇摇头,“爷爷没说过。”
丁黟笑了笑,“你可以理解为,士绅是压在里正之上的人,而里正,是曲洼村最大的官,士绅比里正大。”
“这还不算,如果你一旦考中进士,朝廷就会授官,到时候,你比士绅还大。”
丁黟尽量用浅显的道理做类比,小孩子不懂其他,但绝对懂谁比谁大的道理。
“好像懂了,又好像没懂。”蔡修端摇晃着脑袋,皱着眉头,消化丁黟所说的话。
“不懂没关系,你只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