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觉,睡的实在,一觉到天亮,她是被左戎喊醒的,她让熊翊寻来的那批药材到了,问她怎么弄。
她几乎是连着睡了一日一夜,睡饱了,忒心满意足,精神好头大,心情也好。
心情一好,便想着,再替王爷筹谋点事吧,毕竟他待自己也实在是宽厚。
“阿戎,”她靠在门边喊住左戎,“跟着典史大人去寻些砖头,在县衙外院里搭建两个简易柴火灶,将后厨的那两口大锅搬出去,架火烧水。”
左戎站在门外,“看”着她脸都没洗的懒散样,暗喜,主子在外杀伐果决,这种随意舒适的一面只有自己能看到,可听了她的话,又忿忿不平。
“他们那么凶残,不知好歹,主子还要管他们吗?”
她眨了眨了眼,眸中精光一闪,“这不是告诉世人,我们没有逼死他们么?再说,他们喊打喊杀砸了县衙,把王爷都被刺伤了,王爷却还想着救他们,王爷是不是一个仁义爱民的王爷?”
左戎抿抿嘴唇,嘀咕,“可这些都是主子做的。”
她大手一挥,“我要那些虚名做什么,王爷的声誉上去了,我们也没坏处不是,”她盯着左戎,“再说,把王爷哄高兴了,你以后就是横着走,也不用怕了。”
左戎瘪嘴,“王爷说了,不会罚我。”
风珏眼皮一翻,心想,昨夜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,他们好像聊上了,还聊得挺好。
便就着这话说,“看看,王爷对你都这样好了,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,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那么,去吧,乖,我洗把脸就来。”
县衙前院水雾缭绕,药味的苦涩充斥整个大院,不断的往外飘,渐渐地飘满整个街道,老远就闻到了这股浓烈的苦药味。
有人闻着这股药味儿,聚集在街道两旁,踮着脚往县衙大院望,因那日大闹县衙,现在门口站着两排值守的官兵,个个手持衙棍,严阵以待。
如果是有心人就会发现,大闹县衙那一日,是没有守卫的。
很快,有位武将朝那两排护卫打了个手势,那两队人立即撤离,那股森严威仪也矮了下去,觉得亲和了些。
紧接着,有衙役提着一面锣走出来,连敲三声,并大声吆喝起来,意思就是王爷仁义,体恤百姓,现已寻得一个药方,可减缓病症,买不起药的可以来衙门免费领取,自行带碗,一人一份;若是自家有药材的,或是不信县衙的,可以自己回家熬,药方就贴在门口的告示牌上,自行熟记。
这一下,那些围观的人都不淡定了,有人想来又不敢来,有人唾骂假仁假义、装模作样,还有人作观望状。
可是这种事,就跟闹事砸县衙一样,只要有人动了,不乏跟随者,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,颤颤巍巍地走进去,颤颤巍巍地递过手中的碗,哆哆嗦嗦的喝了,转身的时候说多谢,还说她孤家寡人,没来闹过事,左戎亲手将她送出了大院。
老婆婆刚转身,后面就涌来了一群人,现场一下拥挤起来,熊翊指挥着人排队,倒也有条不紊,没有乱起来。
排队的人,眼见的多了起来,其中混入了一些激愤者,冷嘲热讽,“惺惺作态,假仁假义,要真是为大家好,怎么不去城西施药?那里的人,才是需要治疗的病人,此处,就是为了官声,做给你们这些傻子看的。”
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,可是前来领药的只增不少。
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,有衙役从外面奔回来,高声报告,“启禀将军,左大人说城西、城南那两处的药材不够,急需添补。”
一直坐在铁炉前添柴烧火的风珏,丢下手中那块木柴,拍拍手,站起身,看了眼那长长的队伍,暗暗运力提气,不紧不慢地开口,“既如此,关了衙门这里的施药处,将这些药全运到城西去,毕竟,城西的人更需要这药,那里才是真正的难民营。”
那衙役领命,“是,听将军的吩咐。”
风珏又叫住他,“对了,县衙的药材已经用完了,告诉外头那些真好人,我们就是惺惺作态,也作不成了,那么,请他们那些不惺惺作态,一心为民的大善人真好人,去拯救乱民于水火吧。”
眼看着可以免费领到的药没了,又听了这样一番话,现场登时就躁动起来,咒骂声,殴打声,摔碗声,混作一团。
不过,这次的矛头对准的不是县衙,而是那些隐藏在众人里的那些挑事的杂碎。
她看着那混乱的人堆,伸手从旁边的衙役手中拿走铜锣,猛敲三记,高吼,“先停一停,有些话想告诉大家。”
她阴沉着看着那些人,一字一句喊了出来,“各位,王爷不是神,他只能做到这些了,还请见谅,药方已公开,那么请大家自取,自救,王爷再也救不了你们了。”
“王爷从来没有想过不管大家,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们任何一个,他一直在找一个药方,是你们不信他、不敬他,是你们放弃了他,也是你们围衙刺杀伤了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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