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谢临骂够了,她才将自己的水壶递过去,“一口气说了那么多,口干舌燥了吧,赶紧润润喉,消消火。”
谢临有些恼火,忍住抽人的冲动,一把夺过水壶,气呼呼地拧开,狠狠地灌了一口。
等心中的火气稍缓,谢临又横眼挑眉道:“先别跟我贫了,赶紧写一封奏报,我这就给你递到郡王手里,要不然,你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他语气又缓了些,“奏报里写细致些,军情要务,作战经过,战后事宜等等,最后还要诚心认错,表明此次先斩后奏是事出有因,把这个因写好,要不然怎么搞。”
谢临越说越急,真是有种想上手打人的冲动,奈何打不过。
“你若不好生写,就等着被军法处置!你到底怎么敢的,王爷给你的军令不是解救裴知行吗?你怎么就越过小庚岭打到雀儿台去了?”
风珏无奈嘀咕,“军令也没说不能攻打雀儿台......”
谢临差点气个倒仰,狠狠盯着眼前的人,“......你,你还顶嘴,这话要是被王爷知晓,你准备挨多少军棍来收场?”
虽然知道谢临是为自己好,但她还是想辩解一句,“特殊时期,就别拘泥于那些没啥用的条条框框,先打了再说,你也是军中之人,当知晓兵贵神速的道理,时机就那么一点点,错过了就没了,结果是好的不就成了吗?”
谢临气得手抖,抬手指了指,又放下,深缓几口气,“这些话,你也就跟我说说得了,出了这营帐,就别说了,若是被传出去,你这就是不讲规矩,要被赶出军营的。如果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,就是大逆不道,你一个脑袋定是不够砍。”
她抿抿嘴,无声叹息,“知道了,我又不想把自己玩死,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也就跟你说说实话。”
谢临闻言,神色软和下来,深深瞧他一眼,“有分寸就好,”他后退两步,顺势一下瘫坐在矮凳上,“赶紧写奏报,写了我给你送过去,快点。”
风珏看出他的疲乏,立马取出纸笔,绞尽脑汁地写奏报,写着写着就卡住了,前面的事实叙述还好,后面关于认错的部分就有点费力,编撰违心话实在不是她的强项。
要说写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,还不如出去打一架,实在是不擅长。
她写不出来就走神,“你那边怎么样?麻烦解决了没?”
谢临眯眼瘫坐,淡声回应,“嗯,那探子一刀抹了,消息没递出去。”
“可有新的发现?”
谢临眯眼看向说话的人,慢慢地坐直身,“你怎么知道我有新的发现?”
风珏盯着还只编出半句的废话,沉声说:“猜的。”
谢临眼眸一亮,“那你说说,猜到什么呢?”
风珏这才将视线从纸上移到谢临的脸上,她眨了眨眼睛,咧嘴一笑,“你这是在诈我。”
不等谢临开口,她又道:“炸就炸吧,我不介意,就当交换信息做买卖。”
谢临眉眼一挑,“你这是编不出来,跟我耍心眼吧。”
她也不否认,“是,就是想你帮我凑几句话,实在是想不出来了。”
“出息!”谢临很鄙视地丢了这两个字。
“你先说说看,你猜到什么了,我看这笔买卖值不值得做。”
她立马搁下笔,将自己从案桌旁解救出来,“我何时让你吃过亏,放心,保准你这笔买卖很值。”
谢临不想说废话了,又瘫坐回去,看看这人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。
“谢统领,扶风城那头是不是有动静了?”
刚刚瘫坐好,猛地听到这句话,谢临又坐直身,直勾勾地看着风知禾,第一反应是这人消息怎么这么灵通,他也是才探得一点点毛影,不甚清明。
“......你怎么知道?”
“诶,都说了是猜的。”
谢临皱眉,“你怎么猜到的?”
风珏在一旁的垫子上坐下,“感觉吧,就是觉得,觉得那位荀将军该有所动作了。”
谢临眼眸变深,“那你这感觉还真是神奇。”
“也不全是感觉,也是有一些依据的。”
“什么依据?”
风珏瘪瘪嘴,换了个随意的姿势,抬眸望向营帐的顶部,“就是想不明白一点,世人都说那位荀泠将军贪慕权势,排除异己,背叛了先北晋王,可是,我实在没想明白,你说北晋王都死了,他为什么还要背叛他?”
谢临也沉默了,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,也是没想明白。
“要说只贪慕权势,他有一个身为太傅的爹,还有一个入翰林的兄长,只要向东宫伸手,要搭上船轻而易举,他要是真的一心为了权势,他何必舍近求远呢?”
谢临想了想,吐了一句话,“他是庶出,生母不大光彩,跟家里素来不和,母子二人在太傅府都不得爱重。”
风珏摇摇头,“我还是觉得不对劲,他能背负现在的这些骂名,就说明他是一个忍辱负重的人,可他却不愿意忍受家里人的侮辱,骂名跟侮辱相比,那还是不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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