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珏脑子短路,一时无法思索周全。
一听说要修养个半年以上,她就生急,忙道:“这可不行,大敌当前,哪有半年时日来修养,就是三个月也不行。”
余山皱眉,握紧了手中的杯子,挣扎了一会,才冷硬出声,“你到底要搞什么?都不要命了,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你拿命拼?”
他语气不善,“这事儿我琢磨了很久,百思不得其解,以我与你相交多年的经验看,你性子洒脱,心有侠义,不是爱权势的人,可偏偏行的事,我又看不懂。”
余山紧紧盯着她,“不为功名利禄,那就是恩怨情仇,什么恩?什么怨?什么情?又或是什么仇?需要豁出性命相搏?”
他声音变狠,“我走南闯北十几年,今日不妨告诉你,不管什么,就是天塌了,都不比你自己好生活着重要!”
“若是受人恩情,世上报恩的方式千百种,你换个方式报也一样。”
“若是情,那就更不必了,没有人值得你豁出命去爱,如若要你豁出性命去爱,那就并非良人,赶紧离得远远的,莫浪费大好年华。”
“若是怨恨,就看开放下,放过自己。”
“若是仇,非报不可,那你说出来,二帮主亲自出马,砍了他;或是等你养好了伤,二帮主与你一道取仇人首级。”
他这一番话,虽然语气不怎么好,但说地有情有理,也合理合据,风珏被这些话触动了心弦,暗暗动容,却又无言以对。
跟这人认识相交多年,由最初的互相猜忌,严防死守,到后来的合作同盟,以至于今日,才称得上一句朋友。
这人能文能武,足智多谋,与人打交道的功夫,更是一流,能让他掏心窝子说出这番话,风珏自己都惊到了,她自认为,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份量没那么重。
可是这人,偏偏就是说出了这样一番重情理的肺腑之言,这是真没拿她当外人。
余山见她愣怔发呆,冷硬道:“别学应予那一套,动不动就不出声装哑巴,说话。”
她嘴角一扯,痞子似的开口,“二帮主都要提刀帮我砍人了,我还能说什么,说感谢呗。”
见她又插科打诨,余山也有些气,自己都掏心窝子这样说了,她不仅不吐真言,还想贫嘴混过去,真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他将手中杯子重重往矮几上一放,“别想蒙混过关,把你那土匪气给我收一收,说正经的。”
见他是真生气了,应予赶忙跑过来,站在他身后,扯着他的衣袖,无声安抚。
人家本是一番好意,自己不领,又惹人家生气,风珏也自知理亏,可是她不想吐实话,只好哎哟一声叫唤起来,装疼。
其实也不是装,是真疼,只是她突然不想忍了。
见她如此,余山心头火猛蹿,他冷哼一声,一甩衣袖,起身走了。
应予被他甩出去好几步,他也没顾上,是真的很气,心想,看着聪明,其实内里就是痴傻的。
风珏瞧着他离去的气愤背影,抿紧唇,在余山迈出门的最后,她沉沉开了口。
“若我的仇人,权倾朝野,罪该万死,只砍头,解不了心头之恨,也无法砍他的头,又当如何?”
余山猛地驻足,他一脚已经迈出去,另一只脚还在门里,他一手撑着门框,就那么立着。
这句话,信息量庞大,不可深思,细思极恐。
他撑着门立了许久,看着院里那棵海棠树,沉默,又沉默。
最后,他将迈出门的那只脚收回来,一步一步走回来,将案上的食盒打开,先给应予将饭菜摆好,然后将那碗青菜粥端至榻边,舀一勺子,“那就,先从吃了这碗粥开始。”
忍着疼痛,风珏一点一点喝下了那碗粥。
“不论如何,还是要养好身体,保住根本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,这个理你明白不明白?”
风珏苦笑一声,“明白的,”咬牙趴在枕头上,闷闷出声,“可明白归明白,情势不会等人,大敌当前,保住我一个人的本,不够的。”
余山略一思索,就明白了几分,他皱眉问,“你就那么确定,保住那个十五岁的郡王爷,他就能替你复仇?”
“我的仇,我自己报,不会假手于人,但是他,是我通往京都的路,二帮主懂么?”
“他才十五岁,被架空的只身一人,他身旁一无能臣,二无忠臣,就连门客谋士也无,除了一个郡王身份,他能给你什么路?”
她从枕头里抬起头,定定地看向余山,认真道:“别看他只有十五岁,十五岁的他,能一箭取了北燕端王萧炎的左眼,莫要小瞧他。”
余山一愣,十五岁就能一箭取敌人的眼睛,这等气魄着实了得,“可,你若选择辅佐他,要等到何时?就打算你有的是时间等,京城里那几位,会给你时间等?他现在一无人二无权,还无钱,怎么斗得过那几位?”
他本想问,为何不换一个人追随,随即反应过来,她的仇人很有可能就是其中某一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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