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坚在朝堂上吐血一次后,立储之争又从明处到了暗处。
听说萧乾最近也能下床了,由着他母妃带着去太极宫上演父慈子孝。道人的丹药也往太极宫送得勤,期间被看诊的太医撞上过,提醒萧坚丹药药性猛烈,不宜多用。
萧坚掀了掀眼皮,就没再见过这位太医出现了。
关于邪术的事查的有些眉目,黎国境内,某些偏远地区,尚有人会使用这种邪术。似乎是刻在血脉里的能力。
比如,黎国边境,北疆宁阳州。
一时激起千层浪。
大理寺寺丞说出这一信息后,朝堂上像是炸开了锅。在场的人们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矜持。
这是被他们遗忘的皇子,现今平王的封地。
可平王大病之后性子一向娴静,深居简出。没人会把他和谋反联系到一起。一时间为萧衍辩驳的人不少。
随后又有人提起,五皇子的生母,也出身自宁阳州。
若说邪术以血脉相传,萧睿的嫌疑要比萧衍大得多。
直到一人从众臣子中站出来,道:“宁阳州是忠勇侯夫妇与叱兰部交战的埋骨地。还请圣上明察。”
所有声音跟着矮了下去。
终于有人想起,宁阳州亦和这对夫妇有关。
消息传到乌松月耳朵里时,她正在研究萧茹玉送来的花。剪掉了枯萎的部分,她忍不住唏嘘。
现在站在这儿的若是徐青萝,不知道该是什么感想。
萧衍和萧睿一时间被推上风口浪尖。
她和萧衍被扣在宫里有一个月了,萧坚自从能站起来后也找不到借口召唤萧衍侍疾。但也没有放人的意思。
眼看年关将至,萧茹玉嗤笑着说:从没见过宫里有过这么多人一起过年。
腊月二十三,是年前给逝去的亲人烧纸寄托哀思的日子。
这天的早朝,派去宁阳州调查的人回来了。快马加鞭。
萧衍坐在院子里,窝在躺椅上,仿佛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。只有手上转动的珠玉还能让乌松月知道他还醒着。
他面前的树底下放着一只火盆,里面是已经燃尽的灰烬,碎屑被风吹起,隐约能瞧见未燃尽的黄纸冥币。
呼啸的冬风吹过树枝,发出阵阵啸声,仿若人的哀嚎。
他在外面躺了一整个上午。
铜盆很小,装不下给赵皇后家上下百余口的纸钱。
乌松月站在窗边,瞧着他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,想着要不要叫他回来。
她开口,肺部吸入一小口凉气,忽然隐约传来沉闷的鼓声,一声接着一声。
“这是……有人敲响了登闻鼓。”她喃喃道。
历朝历代都有设置登闻鼓的惯例,一旦有人击鼓鸣冤。御史必须受理,否则罪加一等。
躺椅上的人并未睡着,自然也听到了鼓声,随着那声音徐徐睁眼。
真正的好戏,开场了。
正在早朝的众人全都停下动作。这是黎国开国以来,登闻鼓第一次被敲响。
敲鼓的人十分用力,鼓点一下下砸在人的心脏上。
仿佛通过这鼓,能将冤情直达天听。
恰逢早朝,萧坚向来最注重皇家颜面,不得不派人将敲鼓的人带到朝堂上。
那人穿着布衣,面容普通,扔进人堆里也未必能被找出来,只不过是天下百姓中的一员罢了。
可他行止有度,面对众朝臣也不见一丝惊慌。这并不是一般百姓见到朝廷官员该有的态度。
他跪下时不禁让萧坚产生了微妙的警惕。
那人跪在阶下,全身伏地,额头贴在手背上,看不清神色。
下方传来青年有力的声音:“草民要为先皇后赵家谋逆一案申冤。”
下面听到这句话,再次炸开了锅。
萧坚握紧龙椅上的把手,眸色阴沉。
冷声道:“赵家一案早已有定论。你有何证据要为赵家翻案?”
“当年搜出的证据是赵家大郎与叱兰部通信的信件,草民能证明那些信件被调包过,草民身上有赵家大郎信的原件!”
他从怀里摸出布包,里面是泛黄的信封和纸上。有人一眼就认出,信纸的材质是大约十年前帝京内流行一时的花筏。后因造价太高停产。
赵家大郎曾经也是风流人物,名人雅士。会使用这种信纸,合情合理。
萧坚离得太远,看不清东西的样子。
信纸被大理寺卿接过拿在手上查看。
老旧的信纸泛黄,依旧能看见上面精致的暗纹压花和金箔碎屑。信的内容不过是写平日来问候,对面的人似乎是位女子。信的最后,印着他的私印。看得出年岁久远,朱砂已经晕开。
“回陛下,这确实是旧物了。”
怪异的是,当年赵家一案也经由他的手,搜查出的信件仍旧作为证物放在大理寺内,时隔十年光阴,他仍能回想起那封信和现在这信内容和笔记有九分相似。
现在想来,当年赵家一案结案迅速,处置速度之快都是不曾有的。陛下还因此有了明君的称号。
大理寺卿脊背一凉,不敢去看上面人莫测的神情。
他办案多年,此刻才窥见这位圣上真正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