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的药房内点着烛火,有半个房间长度的屏风和药柜之间放着一个大桶,温润湿热的草药味从里面散发出来充满整个房间。桶边隐约能看见里面人冷白的皮肤和散开的黑发。
她心脏咚咚跳着,一时忘记反应。
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,缓缓抬头,隔着白纱屏风看不清神情,她脚底却凭白窜出一股邪性。
刹那间让她回忆起初见河神时的恐慌。
她转身欲走,忽然装在来人的胸前,鼻尖被撞的酸痛,突然的疼痛也把她拉回现实世界。
她听到来人惊喜的说:“郡主?我还找你呢。你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?”
乌松月揉着鼻尖,眼角沁出生理痛带来的泪水,后撤了两步。
“不是你说过让我来这里找你么?”
凌遂一拍脑门,显然是真的忘了。
他往屋里走:“对不住,我还真忘记了。”
她跟在他身后进屋,克制着目光不往里面看。
凌遂自然地绕过屏风走进去,道:“郡主稍等我片刻,等我给殿下施针结束。”
她动作顿了下。
里面是萧衍?
问道: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
凌遂:“是药浴。殿下身上的毒日久年深,要拔除干净需要费些功夫。那位在殿下身上用的药也是外面来的。”
乌松月默然点头。
被迫站进萧衍阵营,知道他是被亲爹毒哑后,她不是没对他产生过同情。
那一点同情,早就在她被拉去挡箭后扔进垃圾桶了。
现在还有另一个猜想,原主的死亡,怕是和萧衍有间接关系。
屏风里面的人从浴桶中站起身,乌松月赶紧扭开头,听着里面的水声,不自然的捏捏耳根。
过了没多久萧衍被推着从里面出来,交叠的领口微微敞开,露出小面积白玉般的胸口,能看见他骨骼的轮廓随着呼吸起伏。乌黑的发尾垂落在一侧肩膀上,萧衍手上拿着一根发带熟练的缠绕着。
他抬眼,乌松月从他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呆愣的倒影。
她眨了下眼,平静的叫了声“殿下”。
凌遂从里面走出来,调和了他们二人单独在一起时不自觉陷入尴尬的气氛。
他问道:“郡主想问什么?”
“曼陀罗花,”她说,“凌神医这里有么?”
凌遂愣了下,看向轮椅上的人,萧衍果然在皱眉。
曼陀罗花有毒。用的好能杀人无形。
殿下对郡主果然不是十分信任。
凌遂却是想起她身上的毒一直没解。她嫁过来以后遇到的事情太多,他的心思又一直放在殿下身上。
他在心里苦笑,她说死不了,还真就被他忘了。
“你找那个做什么?”凌遂道,“伸手我给你看看。”
乌松月听话的伸出一截手腕。他指尖搭上去,沉默片刻后收回手。
脸色明显沉下去,显然结果不好。
她赶紧打断:“凌神医你这个表情,我还以为我要命不久矣呢。”
凌遂却没接她的话,面色沉重道:“你……确实应该死了的。”
乌松月的笑僵住。
萧衍也看过来。
凌遂沉吟着说:“你体内的曼陀罗花毒已经超过会死人的剂量了。你能活着已经是福大命大了。”
“虽然不知道你要这东西干什么,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。”
“说不定再多一点,你就真的会死了。”
乌松月沉默了。她当然知道为什么现在徐青萝还能活蹦乱跳,还能被萧衍折腾。
那是因为徐青萝死过一次了,活过来的是“借尸还魂”的她。
她笑了笑端起茶杯,掩饰眼神中的慌乱。
慌什么?她安慰自己。萧衍再厉害还能把她从徐青萝的壳子里拖出来?
凌遂在药柜前站了片刻,打开一个抽屉,用布垫着拿了一枚干花过来给她。
“这就是曼陀罗花的干花,毒性要比新鲜的花差一些。你想做什么用?”
乌松月接过干花,放在手心小心端详了一会儿,用手掰下一点碾碎,沾了水涂在手臂上。
凌遂想阻拦,被她认真的眼神挡了回去。
不到一盏茶的时间,那块沾了花皮肤就又起了红疹子。
没昨天回来时的吓人,也足够明显了。
凌遂惊讶:“这风疹……”
她叹气:“是因为曼陀罗花,还有昨天的酒。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些。也是猜的。”
乌松月解释完,擦掉手臂上的水,讲了昨天花宴上碰上五皇子和穆云乐的事。最后说了她自己的猜测。
“我写了信给长公主殿下,想试试看能不能从她那里知道,昭阳郡主和曼陀罗花的联系。”
萧衍扭过头看她,她察觉到他不悦的情绪,不解的歪头对视回去。
又怎么了?
她哪里讲的不对了?
说他坏话了?一只脚踏出他的阵营了?没有吧。
他本人在场,她怎么敢想别的。
凌遂张了张嘴,又把话咽进肚子里。转头轻咳了下。
出了这么大的事郡主没想着问殿下,第一时间找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