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才瑾气息渐弱。 他被步瞻掐着脖子,面上已是一片乌青。他的吐息很艰难了,令人意外的是,这秀才面上却带着一股不认输的劲儿L,赤红着眼瞪向身前之人。 眼前,一盆热炭,“滋滋”冒着火光。 薛才瑾呼吸颤抖着。 他一边瞪着步瞻,一边努力深处手去拨对方的手臂,可那人实在是太有力气了,他一介书生,对方却是常年练武之人,自己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。 薛才瑾眼睁睁看着,步瞻右臂爆出的青筋。男人微抬起下巴,垂眼睥睨他。 这一寸寸力道下去,步瞻能感受到身前之人渐绝的气息。 那孱弱的气息,轻扑至于他的手臂处,薛氏痛苦地张着嘴巴,“杀……杀人偿命……” 男人冷笑一声。 火盆火光更甚,那窜天的火焰,几乎要将薛才瑾目光所及之处全部烧成灰烬。他艰难地昂着头,迎上那人的视线。 对方压根儿L不怕他报官。 或者说,对方压根不屑于他口中那所谓的强权富贵。 步瞻冷眼瞧着他。 他的眼里没有怜惜,没有同情,没有可怜,甚至……没有任何感情。 这般冷幽幽的一双眼,如同至高无上的造物主,睥睨着一只弱小至极的蚁虫。 对方甚至,都懒得去讽刺他的不自量力。 薛才瑾眼前出现点点星子。 他知道,自己是要死了。 他兢兢业业了二十余年,刻苦读书,宽以待人,从未做过什么坏事。却要因为这份在那人看来、低贱卑微的爱意,惨死在这不见天日的暗室之中。 书生眼底浮现上恨意。 他颤抖着声音: “即便……你杀了……我,她也不会……喜欢……你……” “她不会……喜欢上你……这种人……” “你这种……自私……贪婪……妄图以权势压人……你这种满脑子只有征服和占有……你根本不懂……” 薛才瑾的声音,让步瞻眼中愠意更甚。他冷笑着,乜斜那不自量力的穷酸书生。无论素日他有多么冷静从容,此时此刻,步瞻的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声音: 掐死他。 杀了他。 杀了她身边所有的男人,让她只能乖乖地回到自己身侧。 步瞻闭上眼,手指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。 就在此时,忽然一道冷风传入窗牖,将盆中烈火吹拂得摇摆。他的面色也“唰地”一白。 看着将要被自己掐死过去的男子,步瞻内心深处忽然涌上一阵骇意。 这无端的惧怕,不知从何处生起,竟让他在顷刻间松了手,往后倒退了半步。 薛才瑾也未想到对方会放过自己。 他扑下去,伏在地上咳出一口殷红的血。 一时之间,周遭静默。一侧的谈钊亦是转过头 ,面上带着疑色。 步瞻不可思议地垂下眼,望向自己莫名松开的右手。 修长的手指,骨节分明,此时却无端失了力道,无力地垂在身侧、轻轻颤抖着。 他……在做什么? 为何要松手,为何要放过他,为何……竟感到害怕? 步瞻眉心微蹙,一贯清明自持的瞳眸中,竟浮现上一层茫然之色。 就在适才,就在他即将要掐死这穷秀才的前一刻——他的心口处忽然一痛,脑海里也闪过一个令人意外的想法。 他竟是——害怕真将这人杀死!! 他为何会感到害怕?! 这么多年,他踩着无数尸骨上.位,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手刃,如今怎会变得这般畏首畏尾? 不等男人回过神。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之声,步瞻转过头,一下便听出来姜泠的声音。她的语气很焦急,前来找他要人。 门口守着两名侍卫,正与她做着纠缠。 他扫了眼正瘫坐在地上的薛才瑾,淡声道:“让她进来。” “➼()➼” 一声,房门被人匆匆从外推开,看见地上的火盆时,姜泠下意识用手臂挡住了眼睛。见状,屋内的男子微微侧身,同左右吩咐道:“火灭了,把灯打开。” 屋内终于敞亮了些。 炭火全部熄灭,姜泠这才走进去,只一眼,便看见瘫倒在地上、面如土灰的薛才瑾。 对方也看见了她,面上露出焦急之色。 “姜姑娘?你……你快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