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方糖,味道竟有些甜。 那可丝甜蜜最终只停留在她的味蕾处,始终化不到她心里。 见她喝完,对方重新拿起笔,低下头去批阅奏折,不再理她。 姜泠始终不明白,对方为何会将她从那方破院子里放出来,甚至还与她朝夕相处。 她只觉得身在此处,竟比身在别院还要心胸发堵,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,在榻上翻来覆去,头发也是大把大把的掉,时常感到心如死灰。 步瞻为她请了大夫,说是她忧思过重,如若再不注意,甚至会积郁成疾。 过小年那天,他请来了全京城最好的杂耍班子。 前几个杂耍还很寻常,姜泠耷拉着眼皮,看得兴致恹恹,杂耍进行到第四个时,为首的大汉不知往嘴里灌了什么东西,下一刻竟凭空喷出一团火。 姜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,心脏猝然一阵痛。 那大汉浑然不觉,在众人的喝彩声中,兴奋地又喷了好几团火。火焰熊熊燃烧,点燃了一侧的火圈。 姜泠吓得手脚冰凉。 终于,身侧的男人侧了侧头,发觉了她的异样。起初,步瞻还以为她冷,便将身上的雪氅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,可她的双肩仍抖得厉害。 女子双唇发白, 别开脸去。 “妾不想看了。” 步瞻蹙了蹙眉, 对她道:“大夫说你心绪郁结,平日里要多笑笑,高兴些。” “可我不想看这个。” 姜泠顿了顿,还是抬起头,与身前的男人对视。萧瑟的寒风里,他的眼睛很深邃漂亮,微勾的一双凤眸里,似乎写着淡淡的情绪。 她抿唇,继而缓声: “步瞻,我很怕火。” 对方瞧着她,一愕。 她本想解释,童年时那场在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阴影,方动了动嘴唇,却又觉得无甚必要。想到这儿,姜泠站起身,朝着他袅袅一福。 “相爷慢慢看,妾先回屋了。” 侧过身,手腕忽然被人一抓。 步瞻亦站直了身形,攥住她细白的腕。 她能明显感觉到,置于自己腕间的那道力在缓缓收紧。 他先是头也不回地对下人吩咐了声“撤了”,而后垂眸瞧着她,过了好半晌才低低挤出一句:“我不知晓。” 他的声音很低,很轻,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。 姜泠故作轻松地勾了勾唇,道:“无妨。” 她仍被步瞻禁锢着,只能回峥嵘阁。兀自走进去时,阁内未燃灯。她的步子虚浮,摸着黑走到榻边,一股脑躺上去。 回想起方才那一簇簇火,她仍冷汗不止。 汗珠顺延着脊柱滚落,将她后背的衣裳溽湿。姜泠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,微微喘息。 忽然,有人推门而入。 走进来时,屋内一片昏黑,只余些星光洒落在床边。只见少女仍披着他那件雪氅跪伏在床边,乌黑的发如瀑般倾泻而下。 身后响起脚步声,姜泠不想回头。 下一刻,她被人环住腰身,从地上托起。 步瞻从背后抱着她,将脸深埋进她的颈窝。他的怀抱极温暖,就这么一瞬之间,竟让姜泠凭空几分错觉——对方好像贪恋她,就连动作也变得格外小心翼翼,他的唇轻轻蹭在她的脖颈处,慢慢往下滑。 姜泠肌肤白皙柔嫩,极为敏感,滚烫的唇一落,她便缩了缩肩。 男人的吐息落下,她的脖颈发痒,可即便如此,她也未转过头。步瞻用牙齿轻轻啮咬了下她颈间的肌肤,终于,喑哑一声: “那日你难产,我未说过弃母保子。” 姜泠身子微僵。 “那日我在外边,去抄萧齐清的家。有人传来消息,说你要生了。捉拿萧齐清迫在眉睫,我便没有多在意,直到我走入萧府,我的探子传来消息。” “他说你不行了,要在你和孩子之间选一个,消息被冯氏截下,那句话也是不是我传的。” ——相爷说弃母保子,务必保住孩子!! 一想到这句话,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子掏过一般,血直淋淋地往下流。 闻言,她深吸了一口气,却发觉对方身上的旃檀香根本无法给自己半分慰 藉。她垂下眼睫,皎洁的雪影搀着月光,轻轻笼在她苍白的面颊上。 她顿了许久,步瞻似乎在等她的话,也未言。 良久,她终于问出声:“倘若再回到那日,你会因为我,放弃去抄萧家吗?” “➺➺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