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乐长公主,见字如面:
你为陛下之元子,因王后早产,体质素弱。长至亭亭玉立,臣视之,宛若明珠之在匣。然世变无常,陛下欲以汝延赵国之繁荣二十年。初,臣心忧之,虑此重任,岂可加诸幼女之身?
继而观汝,虽性孤僻,然处理国事,颇有才略,实令臣欣慰。然见宵小之徒,欲为尔择玩乐之婿,以夺尔之政心,臣愿挺身而出,屡上疏责汝顽劣,实欲掩汝之锋芒,以转移其选婿之意。
臣以为,长公主宜配天下英豪,然赵国虽大,臣终觉无人可堪匹配。惜长公主英年早逝于西辽之境,臣闻之,悲痛欲绝。后臣遣人密察群小,闻其明日将于朝堂上颠倒黑白,污长公主之名,臣虽病弱残躯,然愿为长公主尽犬马之力,使御史台为豺狼虎豹头上之利刃,使彼等再不敢觊觎长公主之声誉。
此去经年,用老儿一死换长公主良辰好景虚设。
洪敬诚 绝笔
鸡鸣时分,赵挽华揉着脑袋醒来。
她光脚下地,撩起帐帘。
帐外晨曦破雾,金乌初升,皑皑白雪之上,洒下的是一片金辉。
“阿仪!”
“小姐?”阿仪揉着眼睛,披着外袄从另一个帐篷出来走到赵挽华身边,“您今日竟起得这么早。”
“立马让恶五传信钟无尘,就回一个字:可。立马让恶七和恶十来见我。”
赵挽华放下帐帘,重新回到帐中,直直地盯着燃尽的火盆。
熊熊红焰早已熄灭,如今已被冰冷的灰烬层层湮灭,只偶有一丝热气,挣扎着从缝隙间飘出。
该有个结局了,她想。
……
天气严寒,赵挽华整日慵懒困倦,连门都不愿意出了。
这日雪停,天气晴好,云眷舒带她来到之前所说的山谷。
谷外,寒冬肆虐,朔风怒号。
然而,当他们踏入谷内的瞬间,仿若置身于一个全然不同的天地。
赵挽华只觉眼前陡然一亮。
放眼望去,绿草如茵,鲜嫩欲滴,仿佛轻轻一掐便能挤出汁水来。
草丛之中,数不清的不知名小花争奇斗艳,五彩斑斓,汇聚成一片绚烂的花海。
“这个地方不好寻吧?你把军力耗费在这种地方?”赵挽华问道,心里有些疑惑云眷舒的这番举动。
如此儿戏,实在不像曾经那个金烈。
云眷舒回应道:“怎会是浪费?再者说,也不全是依靠他们。”
“哦?”
“我让手下之人寻来附近的几个村民,给我绘制了一张草图,而后我自己寻到的。”
赵挽华实事求是地评价道:“美倒是美极了,只是不太真实。”
外面战火纷飞,而这里,却平静美妙如同世外桃源,显得如此虚幻。
云眷舒粲然一笑,将赵挽华的披风解下递给身后的侍卫队,说道:“你们就在谷口候着。”
“是!”
众人整齐地转过身去,默默坚守。
随后,云眷舒朝赵挽华狡黠地眨了眨眼,一把拉起她的手,便在山谷中纵情狂奔起来。
并高呼道:“阿挽,跑起来!”
赵挽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,心里一阵慌乱,但又莫名感到一丝兴奋。
花丛间,他们跑过之处,形成了一条蜿蜒的小径。
同一时刻,身前惊起无数的彩蝶与小鸟,有的蝴蝶甚至直直地撞到了赵挽华的脸上。
“云眷舒!你发什么疯!太快了!呼…呼…”赵挽华嘴上抱怨着,心里却有一种久违的畅快。
“阿挽,重活一世,你可曾有过真正的痛快?”云眷舒爽朗的声音传入赵挽华的耳中。
赵挽华听了这话,恍惚地回想起曾经耳边奶母的声音——
“长公主您不能跑,那窗外的孩童跑过的银铃声…您……您就当没听见罢…”
“你感受感受,如今的你,心肺鼓荡之间,气血在经脉之内奔腾不息,畅通无阻,再也无需担忧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得住…”
说话间,云眷舒骤然松开她的手,身子往后仰去。
赵挽华瞬间吓得大惊失色,慌忙伸手想要拉住他,惊声高呼:“云眷舒!”
云眷舒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倒在了花海之中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犹如汹涌的波涛。
他甚至还面带笑意地看向赵挽华,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,那眉目间尽是迷人的色彩:
“你也来试一试!”
赵挽华却犹豫不决起来。
她从未这般奔跑过,从未如此用尽力气。
以前,她是最厌恶流汗的。
然而,身体却诚实地告诉她,尽管此刻大汗淋漓,耳边心跳如雷,却无半分疲倦,反觉通体舒泰,似有万千活力自胸腔中涌起,周身经脉皆被灌注无穷之力。
“快啊!倒下来。”云眷舒急切地催促着。
赵挽华侧过身去,学着他刚才的模样,紧紧闭上眼,心一横向后一倒。
那表情仿若慷慨赴死般决绝。
然而,并未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袭来。
身下竟是无比的柔软。
周遭的花瓣因她的闯入而簌簌飘飞,又纷纷扬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