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时。
幽暗深邃的石板路尽头传来嘈杂的马蹄声,有人从城内出来了。
赵挽华依旧背身而立,直至一人走到身后,她才开口:“好心人,你来了。”
“哈哈哈,赵城主真是有趣!”羌谛爽笑道,“你怎知是我?”
“渭城里旁人我都不认识,只能是你。”赵挽华向阿仪颔首示意。
客人都到了,赶紧上茶。
阿仪转身从一匹马背上卸下包裹,单手拎着靠近二人,不紧不慢地掏出物品。
然后就在这空旷处、大树下,有条不紊地布置起茶桌茶具。
羌谛饶有兴致地问:“你要在此地品茶?”
“长夜漫漫,周公相约,不来上几杯,你能撑住?”
“滚水何处来?先说好,我可不饮这沈樱河的河水。”
羌谛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樱河,面露厌色。
这河,已经不知染过多少双生子的鲜血。
他膈应。
阿仪从包里又掏出一水壶来,而后侧身对远处的士兵道:“过来几个人,生火。”
几个士兵上前,动作娴熟地操持起来:架火堆、生火、清洗、堆架子…得心应手。
铜壶的壶壁上刻有精美的花纹,在火光下一闪一闪。
羌谛虽不识那壶上究竟是何花,看上去极为妖冶,令他忍不住好奇的看了许久。
啧啧称奇。
“你可真会享受啊。”
“过奖,”赵挽华请他举杯,“边喝边聊?”
羌谛端起杯子,在空中稍作停顿,待亲眼目睹赵挽华吞下茶水后,他才仰头一饮而尽。
“好茶!正好渴了。”
赵挽华对他的谨慎不以为意,自顾自斟满茶水,道:“谁是你主子?”
“谁都不是。”
“那我换个问法,羌海部和武周不是盟友么?怎么,武照嫁了昆弥王,你因爱生恨了?”
羌谛瞪大了眼睛,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,难以置信地说道:“我?羌海大王子,喜欢她武照?你在开什么玩笑!”
赵挽华给他续上了茶水,未语,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羌海部和武周是永远的盟友,这点不假。但没说武周的女主不可以换人啊,有什么问题?”
赵挽华用食指抚过杯壁,“可外面怎么传言,说你和武照是青梅竹马。今夜你要是不讲清楚,本城主不介意先杀了你,再入宫找武照麻烦。”
“什么青梅竹马?!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!是我爹和你娘自幼相识,也是你娘曾经的爱慕者,这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
赵挽华转头,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恶老二。
恶老二作为渭城曾经赫赫有名的杀猪匠,号称上知王室机密、下知隔壁李大嫂屁股有多圆的资深八卦长舌男,来渭城之前还郑重其事地叮嘱赵城主,要小心大王子这人。
说大王子与武照是青梅竹马,要提防他在背后耍阴招。
呵。
果然是民间的长舌男,道听途说不可信。
等王宫的事情结束吧。
王宫足够大,应该可以跑个三圈?
赵挽华说:“我就不能诈一诈你?继续说。”
“我爹幼时曾在渭城为质,打小就喜欢你娘,你娘年轻时出游,曾遇见一落魄书生,便是你爹,一见钟情。只是你爷爷不同意,你娘非要同他成婚…”
“别我爷爷、我娘的,说重点!”
“上一任女主成婚后,我爹心灰意冷,回羌海继承王位,我爹虽不能同上一任女主结秦晋之好,但可修国部之盟,这才是武周和羌海盟约的来由。”
“至于武照,小时候我来过渭城王宫,那时候少不更事,性格有些内向,”羌达说到这,冷笑了一声,“他以为我是奴仆之子,还羞辱我。后来知道我的身份,却又假惺惺地与我道歉。此后多年,这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,我更是无感。”
“老子是什么人?岂会被她一个女人骗了!”
“说重点,”赵挽华不耐烦道,“你再说不到重点上,我就将你舌头割了,让你的下属替你说。”
“急什么啊…怪不得他说你脾气不好…”最后一句是小到无声的嘀咕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武照坐在这个位置上,非但没有让武周和羌海日益强盛,甚至连刺杀个人都不能做到斩草除根,这般无能,必须踢她下台。”
赵挽华眯起双眼,肯定道:“你知晓她曾派阴卫刺杀于我。”
“当时,老子并不认识你。想着一个流亡在外的王女能有何过人之处,武照连杀掉一个平庸的姐姐都无法办到,岂不是显得她无能至极?没曾想,她后来嫁给了昆达那个蛮族,眼光如此之差。”
“不对,这不是真正的理由。”
羌谛斜眼瞥了一下赵挽华,抿了抿干燥的嘴唇。
心中暗忖:怪不得云眷舒要叮嘱他,若是赵挽华问起,务必要谨慎回答。
“是因为老子的兄弟。”
赵挽华说:“那个异族人。”
“没错,那是一个真正马背上的英雄,我佩服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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