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阴如弓上去箭,一去不返。
云遥摄政王缉拿了杀害大供奉门下弟子的祸首归案,据说是姜戎部派来的刺客,目的是为了挑拨云遥与东升城的关系。
听闻此事,远在武周的武照气的摔了桌。
又过了好几日,又是一则变故横生,弄的昆弥和其余六部的政首,个个都坐不住了——
东升城,这座原本属于云遥的经济重城,摇身一变,突然成为了独自一方势力,站上了政治的舞台。
东升城叛出云遥了吗?又好像没这么简单。
最开始,云遥将东升城送给恶人峰城主的时候,他们这些人其实很不以为意,区区一座城给了又能如何,不过是事情棘手了一些,但也坏不到哪儿去。
可眼下,他们想岔了!
不过短短数月,东升城实力大涨。
恶六苏故承担了东升城副城主的一职,此人一上台就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——
一令:广积粮,减商税,农商平等,打破自古以来的“奖耕战、抑商贾”的传统;
二令:礼下庶人、刑上贵族,事断于法;
三令:东升城升砌高墙,建科举,创军骁狼,划云遥为友邦。
还有,这位副城主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,还在东升城大兴土木,重建没啥鸟用的大慈悲寺...
大部分人听说这些只觉得荒唐,对这些这些条条例例十分不看好,尤其是那劳什子刑上贵族,认为其简直是不分尊卑,弃礼教于不顾!
他们还对苏故好一番品头论足:说他堂堂副城主,却去重建那劳什子的大慈悲寺,做起了低贱的监工头,还亲自前往参与庙院修葺。
如此不自重身份,简直有辱他们官贵的脸!
但也有极少数人,尤其是在各国各部游学的学者以及遗余的游僧喜出望外,纷纷投奔了东升城。
世人哪里得知,苏故不过是个箭矢,赵挽华才是背后握箭之人。
那些政策,日日都是七八封的飞鹰传信——从赵挽华的落凤苑飞出,送到东升城城主府上的。
赵挽华这几日都关在屋内,刺促不休、奋笔疾书,江离伴其左右,尽心辅佐。
每当赵挽华下笔遇到难解的时候,江离便会在一旁给出几个秘密或者建议,让事情最终都能一一迎刃而解。
江离跟着干了好几日,觉得他认识赵挽华算是恶人峰最久的人了,似乎依旧不够了解这位赵城主。
本来这些年据他观察,赵挽华的底细,他再了解不过:不曾在皇室长大的被陷害抛弃了的继承人,却仿佛天生擅长此道,做事信手拈来...注定为王啊这是。
江离自不会将此番心思显露于脸上,他淡笑道:“城主虽口头上对寂然逞凶讲恶的,心却是好的。寂然若是醒来知道大慈悲寺重建,定会十分感念城主恩德。”
寂然自从重伤后身体虽一天天好转,但始终不见醒,扁岳说他这是心病,将自我放逐于噩梦之中,不肯挣脱。
“为了他寂然?我是那样善良的人么。我和那群术士老道本来没什么仇怨,可能天命如此,他们偏来招惹我。他们不是很喜欢享受于万人敬仰?那我便扭转乾坤,恶心不死他们。
“你且看着,最多五年,我东升城必将辅助佛教重新立鼎于世,必让术道一脉颓败如丧家之狗。”
“城主打算如何做?”
赵挽华不说话,只是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,吹干后递给江离:“传给苏故。”
江离接过,讶异道:“每月初在大慈悲寺开设粥坊?”
赵挽华问:“你可觉得有用?”
“未雨绸缪。如今虽然看似没什么用处,但只要再过段时日,战争一起,必然能派上用场。哦,城主找关涉提高二分收入,原是打算用在此处。”
“到时,我再让苏故在大慈悲寺搞几个神迹,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那些百姓,必不会令我失望。”
说着,赵挽华略顿,“几时了?”
江离看了看天色,见月升至中庭,道:“城主,亥时三刻,已经很晚了。”
赵挽华挥了挥手,“折腾这些天,就先到这吧,够得苏故忙活一阵了。”
“是。江离告辞,城主早些休息。”
说完,江离拱手告退。
桌上蜡泪长坠,明火伴随江离的出门,晃了晃。
休息?几日几夜的筹谋,突然就这样结束,一时半会她也睡不着。
赵挽华开始发呆。
计划一步一步的进行,她想要得到的东西,快了……
赵挽华盯着那烛火,脑中突然跃出一个念头,并且因为这个念头,表情变得有些兴奋。
已经好久没见过云眷舒了,不如去思梧殿转转?
想做就做,赵挽华立马起身往思梧殿走。
今夜月亮,并未到十五,但亮得出奇。
赵挽华到了殿门外。
高墙上,明月台正一脸犹豫,他要不要拦?
就在他思考的片刻,赵挽华已经进了前院。
得,明月台默默隐去了身影。
看着前院那一大片的海棠,矗在院内,枝桠上新叶茂生,赵挽华眯了眯眼,眼神有些危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