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范相,黑白虽分明,善恶之不是靠道听途说、只看表相不闻内在就能辨别。恶人峰如今剩下的人,哪一个不是身世凄苦的伤心人?他们虽作恶,却未必多端。”
赵挽华说完,恶五、恶六手中面碗“哐当”掉地,二人一脸呆滞。
赵挽华看了一眼碎瓷,眉心跳了跳。
江离、阿仪惊叹有余,可表情动作还余有镇定。
岑白虽震惊,却最先发声,以国君的口吻劝道:“咳...丞相,此次过后希望你勿再随波逐流,人云亦云,赵城主他们其实...”
话还未说完,范丞相拱身向赵挽华鞠了一大礼,十分郑重:“是老夫偏听偏信、鱼目混珠,赵城主...对不住了。”
站直后,目光复杂地看着岑白,继续道:“此次进宫,一是认为王君久居遥国宫中于理不合,想劝王君搬回驿馆居住;二是王后之事不可久拖,希望国君勿被恶人...呃,蒙蔽,这一次是...外祖父错了。王君,老臣告退...”
告完罪,范丞相又朝岑白行了一礼,似乎是觉得丢脸,很是爽快地走了。健步如飞,像个年轻人。
岑白呆了呆,直至目送范丞相身影消失在尽头,难以相信地开口:“我居然听见外祖父说自己错了…莫不是青天白日在做梦?”
恶五嫌弃地将挡路的碎碗踢至一旁,起身走近岑白鄙夷道:“你一个国君还怕一个糟老头子,真没出息!”
尔后行至赵挽华身边,挡住岑白嘿嘿一笑道:“城主威武!仅是动动嘴皮顷刻间就拿下了范平。”
赵挽华一巴掌撇开他脸,指指恶六,再指着碗渣道:“你们两个,将这里收拾干净,再去本给城主找一模一样的回来。找不回来,你们就扭断脖子自行了断吧。”
话落,留下众人,进了厅。
阿仪见状,幸灾乐祸道:“你们也是够厉害的,这一对焰赤金龙纹碗是小姐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前朝珍品,你们居然拿来吃饭,还敢打碎?自求多福吧!”
说完便走开,去偏室泡茶了。
恶五怪叫一声,蹲地抱头。
恶六耷也是拉着脑袋,直叹“呜呼哀哉”。
岑白看了一眼,按照他的性子,换做往常他定要好好打趣这两人一番,此刻却顾不上这些,他马不停蹄的找赵挽华去了。
须臾,恶五起身戚戚然回首看江离:“江离,你好生歹毒!”
江离文弱清咳,嘴角挂着淡笑:“我做的饭,是那么容易吃的吗?”
“你不过做了个面!”
“哦,就坑你了,你待如何?”
恶五磨着牙狠狠道:“老六,我们两个一起上,不信弄不死他!”
恶六摇头如鼓:“大丈夫能屈能伸,小生还想见到明日的太阳...小生去找碗了。”
“你...”恶五瞪直了眼,见恶六走得飞快,转眼间走出去老远,大吼着追去,“你个没良心的...等等我!”
江离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,再看看内厅,摇摇头背着手回了自己房间。
内厅里。
阿仪将茶递进赵挽华手中。
“阿挽...嗯,你的口才竟如此了得,真叫我刮目相看,”岑白开口道,见阿仪丝毫没有再奉一杯茶给他的意思,清了清嗓,“阿仪姑娘,可否...”
“我只为小姐泡茶。”
岑白作似尴尬地干笑了几声。
最后是赵挽华瞥了他一眼,出声吩咐阿仪去为岑白泡一杯茶。
阿仪剜了岑白一眼,默默退了出去。
见阿仪离开,赵挽华道:“想同我单独说什么,你说吧。”
岑白住进来也有几天了。
往常阿仪没给他泡茶,也没见他提过,更没见他这般演示尴尬。
明显,是打算支开人,有话同她说。
岑白正色道:“甭说是我,我外祖父就连我父皇也骂过。为相多年,岑唐早就没人敢驳斥他了。你胆子大我是向来只晓得,本以为你会一言不合开打,所以才一直阻止他见你。今日,你却用他他最擅长的言辩将他辩服了。阿挽,你真让我刮目相看...”
“不过是一个顽固老头子,算他运气差,撞上我心情不好。”
“阿挽你这...眼界和能耐,恐怕不是一日之功所能练就的。”
“我曾经做梦,梦到自己是某国的长公主,最爱干的事就是站在朝堂上和一群老头吵架,听人们说,这叫做‘舌战群耄’,如今这现实里才一个老头,自然信手拈来。”赵挽华眼都不眨的撒谎道。
摄政之时,赵挽华不过是个黄毛丫头,一群老臣心生不满。她也硬气,舌采飞扬,同那些人可以辩上一日,辩得帮老顽固哑口无言,辩得朝中大臣们心服口服、唯命是从。
很多年后,赵国在赵挽华的治理下国泰民乐。
生活安逸了,百姓的精神文化自然就显得有些空虚。
于是,民间就出现了这样一群说书人,专靠讲长公主的风月异事生财有道。
有人说赵挽华是转世下凡的女仙,能掐会算,用兵如神;还有些说她其实同某国公府世子背地里早已山盟海誓,却碍于世子父母不愿自己的儿媳太过强势尊贵搞得两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