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是什么原因,元清正觉得他眼神有些呆滞,连高高的龙椅都需要内侍抱他坐上去,也不知道调整坐姿,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面前案上的吃食。
“皇帝,坐好。”
低声斥了一句,姜太后又是满面笑容。她满头珠翠,身披明黄色的斗篷,二十几岁的年纪却一身四十多岁的风格装扮。
若姜太后沉稳些许,也会显得不那么突兀。但是姜太后面色如春,肤嫩如雪,五官幼态未消,还叠了几层胭脂,喜庆是喜庆,就像小孩子装成熟。
“不过是个宴会,众卿莫要拘束。”
姜太后入座后,伶人们便开始演奏,轻歌曼舞,觥筹交错。元清正数着眼前的五豆羹里的豆子,她平日里不爱吃豆子,尤其是黄豆,因此也没碰那碗五豆羹。
“魁魁,怎么了?”
华夏看着数豆子的女儿,她认真地掰着手指头,纤纤玉指都包着雪白的纱布,看起来活像个小猪蹄。
“阿娘,我没事。”
元清正反应过来,将面前的五豆羹推开,也没什么心思吃其他东西了。这豆子,在噩梦里滴答答掉了一地,那种从心底升起的寒意让她觉得不安。
卫厌箴一直紧盯着数豆子的元清正,自然看到了她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。
刚才只顾着呛黎王了,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袖子下的小手。不知又去哪里淘气,裹成这般模样。
“元胡,你一会儿……”
卫厌箴对叶元胡耳语一番,便见叶元胡匆匆下去了。
席面热闹着,不少人互相敬酒祝贺,也有些离得远的,找都要找到人海里的好友来上一杯。
“卫哥哥!”
视线内的元清正突然被一道红色的身影挡住,卫厌箴看着面前十一岁出头的少女,疑惑地抬起了头。
“这位是?”
“卫哥哥!是我呀!”
王迎不满地撒起娇来,楚楚可怜的一双圆眼瞪着卫厌箴,颇为熟稔的模样。
卫厌箴还在想自己哪里见过这个女子,旁边的卫岫山已经出声提醒:“犬子在西疆待得久了,与王家三小姐许久未见,一时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。”
王家?三小姐?
卫厌箴还是没想起来到底是谁,自己虽说儿时在京都长大的,但是从小到大都是跟着芋魁到处掏鸟窝、玩泥巴,真对这个女子没半分印象。
“卫哥哥回来这么久,怎么也不来看我!可是在怨我当时卫老夫人的寿宴没有出席?”
王迎前段时间得了疹子,面上又红又肿,怕丢脸所以就没有出门过,自然也就没有参加卫老夫人的寿宴。
卫厌箴压根没想这茬。他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元清正,怕她不开心,却只见他的芋魁让侍女玉竹给她掰了橘子往她嘴里塞着,袖子掩着面,吃得腮帮子都微微鼓了起来。
“……”
是了,他的小芋魁没心没肺的,点点大的年纪不是想着吃就想着玩,怎么会吃醋。
卫厌箴把手里的酒樽放下,面上带着公式化的笑。
“王三小姐多虑了,不才与王三小姐交情尚浅,如何谈得上登门拜访?莫坏了小姐清誉。”
王迎顿时觉得面上都臊红起来,可是眼前的人也不理她,起身作揖便称出去醒酒了。
“王小姐见谅,犬子怕是醉了。”
卫岫山见儿子半点不懂人情世故,也有些不悦。
但是镇北将军府的人就坐在对面,他惯是知道元振那暴脾气的,自己女婿要是跟别的小姑娘眉来眼去,他一定拿着狼牙棒打到平西将军府,儿子与王家小姐太近也不好,便没说什么了。
“阿娘,我要去更衣!”
元清正瞥到卫厌箴出了大殿,立马也坐不住了。
华夏宠溺地看着女儿,吩咐连翘带着玉竹照顾好她,就让她出去了。
一出侧门,元清正便被一双大手拎起来。她不慌也不闹,任由卫厌箴把她拎到廊下,给他抓起一双小猪蹄看。
“作甚伤成这般?”
卫厌箴稍稍拆开她的纱布,看到她崩裂的指甲,就觉得心疼。
十指连心,元清正又惯是怕痛的,摔一跤都能哭三天,这般严重让他想象不到她去干嘛了。
“做噩梦了。”
元清正没好气地拍开卫厌箴的大手,任由他仔仔细细检查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。
“玉竹?”
被卫厌箴点名了,小玉竹自然是听姑爷的,一五一十就说了。
“咱们姑娘不知道怎得了,晚上梦魇了,就将指甲都抓破了。老爷给请过太医看过了,说是不碍事,许是回到京城还不适应做了噩梦,喝些安神汤过几日便也好了。”
“少爷!”
叶元胡适时地回来了,手里拿着三瓶金创药。
卫厌箴接过金创药又给元清正换了一遍药,其余的给连翘拿上,细细嘱咐了几句上药的注意事项,这才拽着元清正的小辫子往殿里回。
回到殿里,才发现殿中气氛添了几分热烈。
元清正问了华氏,才知道是王家三小姐提议想上台表演的大家闺秀,都去表演个才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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