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云没有搭话,而是凤眼微敛,为自己细细描上远山黛。又拿起一朵海棠坠珠钗和一把朱凤钗在鬓边比量,左右瞧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,侧身问付御女:
“哪个更好看?”
付御女扶上她的鬓发,道:“御花园中的花都开了,不若妹妹陪姐姐去走走吧?这支海棠样式不俗,想必能艳冠群芳呢。”
她这是委婉地规劝林才人,虽然承宠,但是现在不是锋芒毕露的时候。
林云听懂了她的意思,便将手中凤钗守收在妆奁中,恋恋不舍得合上屉格。
付御女又接着道:“姐姐,我已打听过,皇上过会儿便要下朝,途中会经过花园,姐姐可要快些,免得又被那狐媚子抢了先。”
闻言林云面上露出些不屑:“同样的手段,第一次使是新鲜,这第二次嘛,则是刻意,我料想她不会愚蠢至此。”
簪好珠花,带上一副掐丝碧玉耳坠,在纱衣外罩了一件雪白的狐狸毛斗篷,林云掐着时间与付御女到御花园中赏花,等待皇上从此地路过。
如她所料,林叹月果然不在这里,但是却出现了另一个身影——闵妃。
二人屈身行礼:“见过闵妃娘娘。”
闵妃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色的襦裙,腰间是莲花纹的蹀躞带,披着一件红云般的斗篷。
她的妆容精致,是一贯的冷艳妩媚,面若芙蕖,在花丛之中不失颜色。
其实原本闵妃进宫时特意打听过皇上的喜好,可是后来她发现皇上并不会展露喜好,既无喜爱,又无厌恶,真真做到了喜恶不行于色,而她又知晓了侍寝一时,所以便也不再想去逢迎皇上的爱好,按照自己喜欢的来。
她的喜好便是浓烈张扬,美得肆意。
闵妃微微打量林才人一眼,见她如新嫁之妇一般,连体态都有所改变,心中不免思索起来。
自明鹜提醒她发现皇上在香炉中做手脚以后,她便在明鹜的建议下服用药物以肃清体内毒素,这药对那香有一定的抵抗作用,且她也对此有所防范,所以并不会因为这药而陷入幻境。
“此药药性因人体质与心中所思而定,也就是说它会放大情绪与感官,你渴望获得怎样一场欢爱,它便能将所受的欢愉放大至两倍以上,令人欲仙欲死,长久便会沉溺其中,耽于男女之情。”
明鹜曾对她说过这番话。所以闵妃自那以后便对皇上的临幸避之不及,能免则免,并且还有一点,以她的性子,若是不中迷药,清醒时实在难以做出意乱情迷之态,这简直是羞耻至极。
“听闻昨日是林妹妹侍寝,本宫还未道声恭喜,依皇上的意思,不日便会晋你位份呢。”
林才人面上喜悦,回道:“多谢娘娘关怀,晋封之事便有劳娘娘操劳,妹妹不甚感激。”
如今闵妃位份最高,按理这种事便该她来主持。
闵妃微笑道:“不必客气。妹妹今早来此,想必不只是为了赏花吧?”
被她看穿,林才人只得道:“付妹妹打听到皇上下朝回途径此地,所以我二人便在此等候。”
闵妃不再多言,只是道:“两位妹妹感情深厚,真是令人羡慕。本宫还有事要做,便不久留了。”
与两人告辞后,闵妃便来到宫中造办处,让露水拿牙牌递给其中匠人。
“前几日明大人曾送过来一批木材,我们娘娘来取。”
这是明鹜在晋国弄到的千年红杉木,其质地紧密坚实,还会散发出阵阵异香,乃是上好的木材。
晋国国土三分之一都是沼泽森林,所以盛产木材,其他国家想要建造什么,一般都是从晋国运送木材。
但是即使是在晋国,这种千年之龄的红杉木也是极其难得,单单只是运送过来,便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。
但是这对明鹜来说并不算难事,只因闵妃画好了图纸缺乏木料进行建造,他便想办法弄来了这批木材。
为首的匠人停下手中动作,拍了拍手,除去手上的木屑,接过牙牌恭敬道:“怎劳娘娘您亲自过来,此处太过脏乱,您只要让人通传一声让我们送过去便是。”
说罢便领着两人从堂中穿过,期间锲造声、敲击声不绝于耳,匠人们皆在热火朝天的忙碌。
闵妃并不嫌弃此处脏乱,反而十分有兴趣地四处打量:“这是在做什么。”
匠人边走边介绍道:“做什么的都有,宫中所用的许多器物皆出于此。”
他领着两人来到院子后,整齐的木材堆放在此,用一张篷布遮盖着。
“娘娘,这就是明大人放在此处的红杉木。”
闵妃上前查看,果真在靠近红杉木时闻到了一阵香气。
她抚摸着那粗粝的木材,想起了明鹜。
他能将这堆红杉木送到此处,一定花费了不少心血吧。
她日日研究那张朝新渠的图纸,发现其中有一处地方因为地势的原因,河流经流出现断层,形成了极大的落差,导致水流急促十分危险,无法渡河,若要去最近的桥,则需要绕数十公路的路,对当地的百姓来说极为不便。
她想着,是否可以在此处修建一架水车,以水车为动力,再横接另一个类似水车一样的装置,这样便能够从理论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