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氛凝滞了一瞬,玉珏有眼色地在旁解释道:
“才人不知道,咱们皇上生平最是厌恶与人接触,从无例外。”
林才人被宓奚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,又是害怕又是敬慕,闻言也不敢再触碰皇上一下,自觉跟在他后面,双手抓紧了衣袖。
宓奚一撩袍子,在餐桌前坐下,举止优雅。
林才人为这晚宴花了十足十的心思,红木桌上八道热菜,四道蒸菜,两道精致点心,另有一盅足足熬了两个时辰的百合鸽子汤,
皇上来得虽晚,但是这菜却没有凉,因为林才人隔一会儿便会让人重新热过,鸽子汤也放在热水中煨着。
林才人不敢落座,素手盛羹汤,小心侍奉在宓奚身前。
宓奚却并没有用膳的意思。
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林才人:“你哥哥新晋翰林,朕听闻掌院学士对他赞誉有加,极为看好。”
听他提及自家哥哥,林才人心中一松,道:“哥哥自小便有神童之称,三岁识字五岁作诗,在学院读书时常常能拔得头筹,没有一个老师不赞赏的,哥哥之才,传名久矣。”
她与自家哥哥林霆乃是同出一母,林霆是嫡长子,又有惊世之才,自小便春风得意,如今仕途也能称得上十分顺畅,初入翰林院便展崭露头角,京中人皆称林家郎前途不可限量。
林霆只有这一个妹妹,所以从小便格外娇纵,凡事有求皆应,要星星不给月亮,林云在家中性子便十分娇蛮,偏偏林御史与其夫人皆溺爱,对自己这一双儿女十分宝贝。
是以林才人刚一进宫,请安时见闵妃与宋昭仪皆不是好争的性子,便有了别样的想法。论家世才学,她都能压其余两人一头,尤其是秦叹月,言语难免轻蔑些。
若是秦叹月能够如同付御女一般,有点自知之明,乖乖唯她马首是瞻,尚且能够过几天安生日子。
但是谁知这秦叹月竟然胆大包天,弄了一出瞒天过海,把她和付御女都欺瞒过去,用那般狐魅手段去接近皇上,还敢来华清宫和自己言语冲突。
这样一来,林才人与秦叹月便已形成势不两立的局面了。
入宫前,她曾从许多人口中听说过皇上,不论是哥哥或者爹爹,亦或者是那些来往家中的大臣。
他们说,皇上有雷霆手段,山河气魄,有称霸七国的野心。他们说,皇上肃清朝野,短短几年便能够训练出虎狼之师,所向披靡。他们说,皇上瞳发皆异,容貌昳丽,不似常人,而是百年难遇的妖孽。
林才人心中向往,她想知道皇上是怎样一个人。
此前有许多贵族子弟来家中寻亲,林云通通让爹爹辞去了,她总觉得那些反复俗子并不与自己相配。
她想要这世间最好的男子。
如愿入宫后,当皇上果然如同自己所预料的一般,在三人之中先翻了自己的牌子,她才会那样难抑情感,早早守在门口。
待见到皇上的第一眼,林才人的心便雀跃起来。
他的确与他们所说的那样,风华无双,俊郎得不似凡人,只一眼,便能俘获她的心。
自己甚至会在他的威压之下感受到恐惧,但是想要触碰他,走近他身边的想法却越来越占据心头。
她合该配得上这样的男子。
林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其可怕的想法,那便是要占尽皇上一人的宠爱,若能如此,来日那后位便也只怕是唾手可得。
这个想法让她感到兴奋地战栗。
秦叹月其实有一句话说得很对,那便是她的确十分热衷于权势,那种独居高位,藐视一切、手握大权的感觉,会让她从骨子里获得快感。
宓奚看见她炽热的眼神,便知道她心中想法。
这样的眼神,他曾在许多女人脸上见到过。
她们喜爱他的容貌,更喜爱他的权势,就算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,也只会因为执迷而趋之若鹜,为争一份利益而不择手段,最后自取其咎,高高跌落至粉身碎骨。
他立在悬崖之上,风声呼啸,举目望去,没有任何人为伴。
或许哪一天,自己也会疲于抵抗,被风刮落,坠下千丈悬崖。
成为和那些人别无二致的一具尸骨。
他收敛眼神,叫人撤走一口未动的饭菜。
那上来收拾饭菜的侍女脸上顶着两个巴掌般的红痕。
宓奚不动声色,玉珏十分自觉,趁人不注意在香炉中添上香片,随后便与众人退下了。
殿中十分安静,林才人偷偷打量着宓奚,只觉得那身姿令人心驰神往,满心旖旎。
宓奚转动着扳指,等炉中升起一抹氤氲的香丝。
他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:“时候不早,歇息吧。”
林才人一阵头晕目眩,双颊飞红,羞涩道:“是,让臣妾侍奉皇上就寝。”
宓奚却道:“不必,你先过去。”
虽然奇怪,林才人还是照做,自行到榻边坐着,双手交叠在腿上,感受到宓奚脚步渐近,她低头等待着临幸。
不一会儿,殿中便传出动静。
林才人如新婚娇娘,在迷境与自己想象中的健壮身姿抵死缠绵,连连发出惊呼。
那声音恼得侧殿的付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