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孤以为你该死。” 周穰珍摔在地上,她借着光看清了太子的脸。明明世间难得的俊朗,她心间只剩罗刹二字,他是真的想要她死。 她呐呐不言,说不出话来。 周穰珍不解,她与太子接触不多,文中的太子几近圣人,为君,心怀天下,成就盛世;为人,心存怜悯,待人温和。与太子的几次相处中,他确无错处,去岁太子救她回京,急着赶路谈话甚少,可周穰珍也不觉得太子不待见她。可此情此景,周穰珍无法再瞒过自己去,他真的要她死。 她是他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。 与太子目光对上的那一刹,周穰珍恐惧达到了极点。 两世都要死得不明不白么? 周穰珍生出最后的勇气,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像是割出来的:“为什么?” 周穰珍没有得到回答,她的勇气更甚,人将死,言疯极。 她将心中的三分不满说成十分,说梅家人的假仁假义,说他们对她与梅藏雪的区别对待,说他们贪财贪名,说他们将她利用至极。 “若不是我怎么有她与太子的相遇!” “是我要去秋山岭见红狐!” “她让我记住我周穰珍对不住她,她真是委屈至极。” 太子未言,让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总归是件难事。 周穰珍没想到歇斯底里的呐喊,真的让她重见光明。 太子走后她整个人瘫在地上,浑身失力,过了不久,就有人将她放出。 她的劫后余生,还未来得及庆幸,就被流言打得措手不及。 明仁十五年春,京中接连出了大事。 先是三皇子为庶民,后是太子妃非梅家夫妻之女。 条条例例令人不得不信。 哪怕梅大人说梅藏雪是她亲生女也无人信。 “谁会在遇匪之时抛下亲女。” “太子妃牵的马车,那对母女上了马车就把太子妃抛下,恩将仇报不过如此,性情如出一辙周穰珍定是梅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。” “假仁假义说给梅家人,都辱了这个词。” “真是十全十美的谋划,好一个将别人家的女儿当亲女儿养,世人只看得到他们对养女周穰珍的好,哪知道这般恶毒心肠。” 无人信太子妃是梅家女,倒是梅家人贪财慕权,沽名钓誉,又猪狗不如。 周穰珍处于人群之中,浑身发冷。 她在地牢的那几日,外头翻天地覆,京城之大竟无她容脚之地。 “谁会信?把世人当傻子?” “谁能这样待亲女?” 世间人都言梅家夫妻对不住太子妃,他们确实成了世人眼中贪财慕权沽名钓誉之辈,可……她也成了世人唾弃的对象,成了世人眼中的恶人。 他们竟然说起遇匪一事,梅藏雪是不要名声了么。 失踪了几日才归家,不是梅家为她隐瞒着她怎么能成太子妃,现在竟然就这样说出来。周穰珍不明白,都疯了不成。 恩将仇报这样的名头按在她头上,她这辈子都完了。 完了。 * 梅父几欲呕血,世人皆信谎言,无人信太子妃是他的亲女。 每一个人都信誓旦旦,他们牢牢把握真理。 他说什么都无人相信。 藏雪与他们夫妻在面容上是有几分相像的,他求见太子求见太子妃,却不得。 他耗费心血培养的长子,苍白着脸问他是是真的么。 梅父瞪大眼睛:“太子妃就是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!” 梅樾问:“他们说的是真的?” 男人扶住椅子上的扶手,闭上了眼睛向后仰,梅樾跪在地:“那年祖母不是怕过了父亲病气,是被父亲气病的罢。” 男人被儿子诛心,世人说他不仁不义贪财慕权,儿子提醒他不慈不孝。 他捏紧了扶手:“你祖母是病了。” 梅樾红着一双眼,他早在这个局中,藏雪的不幸他亦参与其中。他想起很久之前,想起很多的“一视同仁”,是藏雪有的粥粥也该有,可……粥粥有的没有人跟他说藏雪没有,他也没有去在意。后来他与藏雪渐行渐远,留了一个藏雪争尖的印象,母亲从小的教导就如此,不能让粥粥受委屈,没有亲生父母的粥粥更容易受到委屈。 何时,他与父母的思维同化,从未替藏雪想过。 一次未有。 甚至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