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海中又快速捋了一遍前世所见之人,林卿璇很肯定,自己从未与佩戴面具之人有过交集。
她轻轻抬起手,想要揭开面具一探究竟,但当指腹浸染上一丝冰凉时,她又猛地收回了手。
现在对她而言,最重要的不是这人的身份,而是他的性命。
身赋幽香,魂牵梦萦,谓之相思子,这乃是一种极为罕见且难以根治的毒药。
中毒者每月发作一次,毒发之时仿佛万蚁啃食肺腑,据说以前很多人,因为无法忍受这种疼痛而选择自杀。
后来不知为何,这种毒被大雍国皇帝下令禁止,才渐渐在世面上消失。
“小姐,你要的东西。”绿拂很快折返回来,将手中的行诊箱递给林卿璇,神色中难掩担忧。
“你去门口守着,任何人不准进来。”
林卿璇垂下眼眸,语气低沉,她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死在这里。
不止是怕惹上麻烦,而是当年她的母亲便是因此毒而死,那时的她人微势轻,根本查不到幕后凶手,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,她岂能放过。
伸手将男子衣带解开,露出里面结实而富有力量的胸膛,林卿璇的手指微微一顿,随即连忙摇了摇头。
她先是处理了下伤口,然后从行诊箱中拿出几根银针,迅速而准确的扎入男子胸口几处大穴。
相思子毒发时虽猛烈,却也有克制之法,只是所需药材珍贵,且需以特殊针灸手法辅佐。
这方法还是当年母亲去世后,她无意间救了一位巫医,巫医因感谢而告诉她的,但只能缓解毒性减轻疼痛。
不过目前也够用了。
待几针下去护住心脉,男子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几分。
她微微松了口气,堪堪将银针拔出来,却见绿拂突然从门口溜进来,神情紧张:
“小姐,不好了,侯爷过来了。”
他怎么来了?难不成……
林卿璇面色一凝,居高临下睨了床上之人一眼,迅速将被褥盖在这人身上,又拉下床上的纱帘掖好,起身向屋外走去。
“林卿璇!”
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声,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人推开,沈宴一身蓝色锦袍,横眉冷目走了进来。
绿拂原本就惊慌失措,此刻顿时被吓了一跳,下意识跑到林卿璇面前,睁大眼睛神情紧绷:
“你、你想干什么?”
“放肆!”
被一个婢女像敌人般防着,沈宴的脸色越发森冷,他冷眸微眯,眸底泛着嗜血的寒光:
“一个奴婢也敢指摘主子的事,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?来人,拉出去家法伺候,再有下次,发卖出府。”
说话间,这人征战沙场的气势瞬间迸发,绿拂被吓得跌倒在地,但想到自家小姐这两天受到的欺负,她强忍着恐惧抬起头,仍旧满脸倔强。
只要是为了小姐,她哪怕是死也愿意。
“且慢!”
眼见跟着沈宴的侍从门外走进来,林卿璇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,走到绿拂面前将人拉起来,神情淡漠:
“此事就不劳烦侯爷,绿拂是我的婢女,她有错我来罚。”
“林卿璇,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是非不分?”沈宴唇角下垂,形成一道冷峻的弧线,眼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失望与愤怒:
“难道这五年来,你就是这样管理侯府的吗?”
他原本因为菱芷之事对这人有所愧疚,现在看来,自己的决策完全没有问题。
商户之女果然撑不起堂堂侯府。
“退下吧。”看着绿拂忐忑不安的表情,林卿璇弯了弯唇角安慰。
语落,她不经意间走到门口,看了眼暗淡的天色,转身语气平静道:
“侯爷来此就是为了质问我如何管理侯府的吗?”
想到来意,沈宴眼神越发阴沉,转过身目光在屋里的箱子上扫了一圈,最终定格在她身上,冷冷开口:
“你待在这里做什么?”
林卿璇闻言心中一定,神情松了几分:
“整理我的嫁妆,侯爷怎么突然过来了?”
沈宴这人年少时嫉恶如仇,言语间似要将天下不平之事扫尽,如今即便收敛锋芒,也不可能在知道她屋里藏了一个男人后,还能言语周旋。
看来今日之事果真只是一个巧合。
但若不是为了方才之事,那便是为了沈氏和白菱芷来找她算账,从她走出沈氏院子那一刻,便已想到会有这茬,倒也不算意外。
“整理嫁妆?”
沈宴冷笑一声,眸子寒的像一把凌迟的利刃,射在人身上不禁让其发颤:
“林卿璇,就为了这十几箱死物,你就可以行事不择手段吗?“
“你明知我母亲身体不好,为何还要故意气她?还有菱芷,我已经告诉过你,她不会与你争什么,你为何还要故意给她难堪?”
到底是谁给谁难堪?林卿璇轻抬眼帘,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他:
“若没有你口中的这些死物,侯府根本撑不到你回来,今日你也不可能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。”
“更何况是她们先来我麻烦,夺我嫁妆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