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前,那时候朕才十八,不过刚刚加冠,还是太皇太后身下的一个孩子,我还记得,那是元光六年,朕一时之兴,让你出使大月氏,那时候的你,耿直忠实,风华正茂!”
“如今十一年啊,你为何比丞相还要苍老?”
张骞为郎,出身寒门。
刘彻还记得,当时的自己虽时常临朝,可各地分发之令,无论是批阅还是通行,都要经由大将军窦婴或太皇太后窦漪房之手。
偌大的未央宫内,并无几人能与他相谈甚欢,唯有田蚡、张骞、桑弘羊这些身边近臣与外戚才能吐露心扉。
虽然后面还多了卫氏姐弟,可当年潜龙之时的近臣们,剩下的人已经不多。
望着张骞,刘彻感觉自己好像又看到了昔年那位踌躇满志,却又郁郁不可得,与几位郎官近臣吐露心扉的情形。
张骞羞愧掩面,人人都说他此次立下大功,可张骞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。
十一年啊,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十一年,最后要不是逃出了匈奴王廷,又恰好遇到了孟焕等人,谁又能知晓,他还要蹉跎岁月多久?
一想到这些年的委屈,还有当年陛下送别时那期盼的眼神,张骞忍不住攥紧了旄节。
桑弘羊离得近,见着苍老黝黑的张骞,也是不忍的偏过头,好几次欲言又止。
“陛下!张骞有罪,恳请陛下……”
“你有功,无罪!”
今日之刘彻,早非昔日之刘彘,见到张骞妄自菲薄的乞罪,刘彻直接跳下车驾,一把扶起张骞。
“记住,你无罪,你是我大汉的功臣,朕会以为你死在了匈奴人手上,从未怀疑过你会叛节,会向匈奴人低头。”
“出使之事,本就有成有败,大国之间,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轻易劝服?”
“张骞,你能回来,就是大功一件,你能平安归来,你就从未辜负过朕,从未辜负过大汉。”
“你能回来就好,能回来就好啊!”
一席话了,张骞顿时泪如雨下。
“臣……臣……”
“好了,好男儿泪不可轻弹,今日朕为你在宫中设宴,群臣皆要应席,今日你就好好的以功臣之姿,享受你应得的荣耀。”
“明日大朝会,你再与那小子,就西域之事,殿前奏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