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马之事,刘彻并未多问,只是与一众重臣记下了这个名字,将其压在心底。
饭要一口一口吃,路要一步一步走,步子迈大了,咔……
如今大汉对外攻略重心,依旧是安抚南越国,全力反攻草原上的匈奴,附带清扫周边夜郎、闽越、滇等蛮夷之地。
如今再见到西域诸国的璀璨,或许刘彻的心中又多了一些新的目标。
不过这些问题不在当下,或许明日大朝会,所有迷雾都会云散天开。
大宛军阵的演练显得枯燥而无味,多是龟甲、盾阵展示,无论是圆形还是楔形阵,永远都是三套兵种组成,互相配合,互相增补。
门外人看热闹,而将军们,则是看其中的奥妙。
说是无敌,那也不至于。
大宛军阵有他的默契,而大汉的步兵军阵也不遑多让,在战阵技巧之上,拥有铁器和诸夏智慧延续的汉军方阵,则是更灵活多变一些。
大宛军阵退下,大汉君臣似乎都有了别样的情绪。
“请!大汉使团军,孟焕……”
刘彻轻轻抬手,打断了赵德邦的唱喏。
“为将者岂可无名?擢升玄甲骑首领孟焕,为使团护军,任宣威将军,一应赏罚,后续再论功行赏!”
宣威者,宣扬威德,与定远、游骑、游击将军同为五品杂号将军。
大汉将设六品,五品多为偏将军、裨将认领,给予名号,便为五品上,说高也算可以,作为使团护军恰到好处。
说低也不算低,若是往后再推二十年,路博德灭南越国,便是领五品伏波将军职。
嗯,往后数百年,东汉还有一位更加出名的伏波将军,马超的先祖,东汉开国元勋马援。
大汉的将职与爵位同样神奇,有很多时候不看品邑,看是否实权。
正如天子所说,领宣威将军职,便是初步承认其汉人身份,且便于此次出使事件广传于四方。
不然那帮史官如何书写?白身庶民孟焕,领沙匪百人出使西域,破楼兰,擒匈奴休屠王?
闻所未闻!
“请,大汉使团护军,宣威将军,孟焕,进献休屠王,以正国威!”
孟焕按捺住座下躁动不安的大宛良驹,伸手牵住休屠王的马驹,不急不缓的朝前走去。
而此时的休屠王,美髯不再,可也重新修剪整齐,身穿着稍微不太合身的沙狐皮袄,又重新恢复了那股老绅士的气度。
“臣孟焕,不负皇恩,出使西域归来,进献匈奴休屠王,为陛下鼓瑟吹箫,载歌载舞!”
“……”
“竖子,我乃休屠部之王,安敢辱我?”
孟焕倨傲的看着老绅士,昂扬着头回敬道:“正因为你是休屠王,才有资格为我大汉天子歌舞,否则,孟某早就一刀砍了你,让你去见你们的天神!”
“彩!”
“大彩!”
“我大汉的将士合该如此啊!”
“什么休屠王,敢与我大汉为敌,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。”
“是极!是极!这休屠王乍一看还颇有些英武之气,想必跳起舞来,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吧!哈哈哈!”
“陛下,老臣素来喜爱歌舞,若哪天您要召开宫宴,让休屠王伴舞,可千万要准许老臣去蹭一杯水酒。”
四周的汉之重臣们七嘴八舌的嘲笑起休屠王,就着孟焕所说的歌舞,极尽挖苦。
大汉苦匈奴久矣啊!
刘彻也是哑然失笑,指着孟焕乐不可支:“你这人倒是颇有意思,居然能说服休屠王抬你一手,为你扬名。”
孟焕晒然一笑,露出羞赫的表情,转身看向休屠王。
“陛下英明,休屠王和臣说,他若不在,浑邪王必然蚕食其部,他恐幼子难以为继,所以愿助臣扬名,未来在您面前多说说休屠部的好话,让他长子能来长安授学!”
“哦?这是要举部投降?此事可议。他的长子何人?于休屠部威望又如何?”
此话已开,孟焕自然不会越俎代庖,替休屠王再多言多失。于是回头看向休屠王,示意其用自己蹩脚的汉话,亲自解释。
“回禀大汉皇帝陛下,本王……小王长子名曰金日磾,如今与孟将军一般年纪,陛下,祁连、焉支二山,可是极佳的养马地,而我休屠部也历来都是为匈奴单于小儿养马的部族,我们可以为大汉养马!”
刘彻并未回话,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,便挥手让侍者带着休屠王先行告退。
等他回过神来,就发现自己教导长大的虎子,已经目光灼灼的和孟焕对上了视线。
两人似乎眼中各自有光。
“继续,宣使臣张骞!”
“传陛下诏令,传西域使臣张骞,御前见驾!”
张骞翻身下马,手持着旄节,神情坚毅,踏着稳重的步伐,在百姓与大臣的注视下,一步一步走向刘彻。
“罪臣张骞,失期十一年,今日得归,有负皇恩,请陛下责罚!”
“罪臣?责罚?”刘彻看着眼前佝偻沧桑的身影,忍不住有些神情恍惚:“张骞,抬起头来。”
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唤醒了刘彻沉睡的记忆。
“十一年啊,十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