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一点多钟,军政府大楼前没什么人走动。
钟淮泯嘴角叼支烟,烟雾缭绕熏了下眼。
于是他眯眼歪头,仔细瞧了瞧这人,才微讶挑眉:
“哟,叶副军长,什么时候儿回来的?”
叶长青温笑勾唇,“刚到,先到副官处报备一下,明日一早好见大帅。”
叶长青从北线回来,这事儿钟淮泯是知道的。
因着纪鸿洲不愿让叶家在北线扎根 ,也是防止任何军官势力壮大,故将各营区旅级以上的军官都转动起来,每年年底都会下一波调令。
年初这波,还是钟淮泯和叶副师长一起确认的。
其他人都已经各归其位,只剩叶长青一个,一直拖到了现在。
“哎呦,你这真是,这大半夜的...”
钟淮泯笑眯眯步下台阶,跟他握了手,又言语调侃道:
“要么是不急不慌,要么是披星戴月,你怎么总不走寻常路呢?”
叶长青面上笑意不减,“有事耽搁了,这不是一忙完,就赶了回来。”
钟淮泯笑眯眯点点头,也不说破。
懂的都懂。
——什么有事耽搁了,不过是叶副师长想拖而已。
——如今脱了小半年,看纪鸿洲一直不松口,最近又开始脾气暴躁,怕点了雷,这才把儿子催了回来。
但有些话不能说太白,要给人留面子。
“...那你赶上好日子,帅府添丁了,过些天办满月宴,跟叶副师长说,多待几日再走,也沾杯喜酒。”钟淮泯半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。
叶长青听言含笑点头,“这喜事我听说了,明日再当面恭贺大帅,什么时候走,自然也是军令为准。”
他不欲多寒暄,转而结束话题:
“那我先去副官处报备,时候不早,不耽误钟参谋,改日我请参谋喝茶。”
钟淮泯笑吟吟,“好说。”
他摆了下手,跟叶长青一别而过。
下了台阶坐上车,抬手夹住烟蒂,便交代副官开车。
叶长青立在台阶上,目送漆黑洋车走远,面上笑意稍敛。
眸光微动,似沉思一瞬,这才转身进了军政府大楼。
*
另一边,纪鸿洲的车也抵达纪公馆,停在主楼前。
他下车后,下意识抬头望了眼三楼东边的卧房。
主卧窗帘闭阖,看样子已经熄了灯,只旁边的婴儿房还亮着微弱灯光。
纪鸿洲周身气压微沉,转头问走到身边的章谨:
“身上可有烟味儿?”
章谨如实点头,“酒气也重。”
纪鸿洲面无情绪转回头,提脚迈上台阶,一边抬手,解开了军褂所有衣扣,又顺带解了衬衣领扣。
他步伐散漫,上楼时,还不经意似的抓了抓头发。
章谨并没有跟上去,直觉告诉他不能跟上去。
他警敏的在楼梯口驻足,低声请示:
“那属下,先回房了?”
纪鸿洲头都没回,只扬了下手。
章谨瞧见那手势,转身便走。
纪鸿洲径直走上三楼,步履不疾不徐地走到主卧门前,曲指叩了叩。
房门很快自内打开,芍药扒着门探出头,一脸地惊讶:
“大帅?夫人已经睡了。”
纪鸿洲浓眉微皱,抬手将门抵开,压低的语气里,饱含不耐地情绪:
“出去。”
芍药都懵了,本能地脚步后退让开路。
直到他人从眼前过去,带进一股烟酒掺杂的气息,这才眨了眨眼回过神。
她神情古怪地盯着纪鸿洲背影,看他径直走向里卧,还毫不犹豫推门就进去了,一时也略感无语。
忍不住心下一阵腹诽。
——又抽烟又喝酒,一回来就往夫人屋里钻,往前什么时候敢过?
——这大半夜,是借着酒劲儿要撒疯?不怕夫人翻脸么?
思来想去,一时心头既忐忑又担忧。
芍药干杵在外室门边,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纠结。
而此时的屋里,纪鸿洲才懒得管一个女佣纠结不纠结。
进屋看床上的人睡得沉,他下意识放轻脚步,立在门边的衣架前,轻手轻脚宽衣解带。
脱完衣裳,就这么赤着身赤着足,径直走进盥洗室关上门。
秦音睡得迷迷糊糊,隐约听到盥洗室里有哗啦啦地水流声。
不过她太困倦,翻过身,很快便又睡沉了,也没心思细想。
直到身边床榻突然往下一陷,一片带着水汽的胸膛贴住她后背,耳鬓也一瞬间潮热发痒。
秦音脊梁骨激灵灵一麻,瞬间惊醒。
“纪...鸿洲?”
“筝筝,你不理我...”
秦音推拒的手瞬间顿住,扭过脸看向贴着自己的男人。
“你干什么?忘了我说的话,还是喝多了?”
她嗅觉一向敏锐,即便纪鸿洲刚洗漱干净,还是一瞬间便闻到了淡淡酒气。
“筝筝,你不理我。”
纪鸿洲幽黑眼眸盯着她,满眼控诉,又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。
秦音一口气窝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