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夜寂静。
谢麟安回到宸王府,一进院门,身旁就落下一个玄衣打扮的暗卫。
“云姑娘听了一下午的说书,对老头儿挺满意,让他这几日都来。随后和青九练了字……”
“练字?!”谢麟安停下脚步。
暗卫挠挠头:“青九眼尖耳朵也尖,知道属下躲在哪,总挡着不让看。两人一说话,不是纸张哗哗,就是东西落地,丁零当啷的。”
谢麟安斜觑他一眼:“庄子上回来的人呢?都看着呢?”
“明珠姑姑都安排在一个院子了。她……她亲自看着,在给说书呢。”
谢麟安:“……”
这王府的日子,过的还真是舒舒服服。
谢麟安本想摆手,让人退下,又听见说:“徐御医在浮岚院门口,候着殿下呢。”
话一说完,暗卫嗖的一下,又不知去哪里了。
谢麟安看他熟练撤退的身影,眯眼:这是小十?
……
浮岚院,门口。
徐卓光蹲在食盒旁边,见到谢麟安,眼眸一下就亮了!
“真的要和苏欣瑶成亲了?!我在国舅府前看见马车了,没能追上,跑来看看,好像又没有这回事?”
他喋喋不休,吵得谢麟安脑袋痛。
“你相中人家了?这么紧张?要不要再去殿前求个赐婚?”谢麟安揉了揉太阳穴。
徐卓光嘴角一抽,讪讪:“我是替你忧心。云姑娘年岁小,原本是娇养着长大,如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,人都被消磨了……”
“徐卓光,你管的未免太多了。还记得要你备的什么汤药吗?”
“自然记得,避子汤嘛!”徐卓光一副操碎心的表情,感慨道,“承蒙殿下信得过,重新让我徐卓光进了宸王府的门。那掏心窝子的话,不得不说,殿下与云姑娘本是两情相悦,如今闹得如此狼狈……我看不下去。”
“行了!自己和长公主都没理出头绪,在这里当什么月老呢!”
谢麟安语气凉了。
徐卓光眼眶倏地就红了,喉结耸动,艰涩道:“不就是我理不清楚,才更想看到你们圆满。你与云苒自幼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也变得如此这般,潦草收场。那我肖想天上的月亮,岂不更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!”
“徐温言……”
谢麟安竟然一时语塞,也愣住了。
徐卓光侧头悄悄抹了抹眼角,深吸一口气,垂眸拱手。
“微臣失言,请殿下降罪责罚。”
这些日子,徐卓光并不好受。
明明他是宸王伴读,是随叫随到的御医,却根本不知道他在韬光养晦,心有鸿鹄之志,意图继承大统。
谢麟安推开他,说不想连累徐家;拉他回来,又说天下人都知他效忠宸王。
那又如何?
曾经的宸王府,云姑娘天真烂漫,宸王殿下看似清冷却待人宽厚,他看着两人眼中只有彼此,相互宠着哄着,再回看偶尔逗自己的谢楠月,只想让时间慢些走,岁月更绵长一些。
权势,地位,尊卑都是虚无的。
可惜,年少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,一眨眼的功夫,什么都变了。
“殿下,我……”徐卓光重重叹了一口气,只觉心头堵得慌。
谢麟安拍了拍他的胳膊,语气放缓了些。
“徐温言,本王都不怕,你怕什么?好了,本王承诺你,长公主的驸马爷,非你莫属,绝无戏言。”
掷地有声。
徐卓光压了压嘴角,没吱声。
他听着,怎么就像是在说君无戏言呢?
倒是,挺中听的。
“大晚上的,还记得送药,有心了。今夜就不必回去了,还住你的那间厢房吧。”谢麟安难得对他柔声说了那么多。
徐卓光也不好再拿乔。
只得嘟囔了一句:“一共也没喊过几声温言,这几天倒是叫得勤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声音太小,谢麟安没听清。
徐卓光往后退一步,清了清嗓子:“年轻人血气方刚,殿下悠着点,费腰……”
说罢,一溜烟跑了。
谢麟安没好气地望了望天,耽误他见苒儿。
提着食盒,进了浮岚院,穿过连廊庭院,终于到了厢房门口。
亮着烛光,人还没睡。
谢麟安心落了地,终于能见到人了,提着避子汤食盒的手,却紧张得握了握。
吱嘎——
推门而入。
里头应和的是一声惊呼:“青……”
话没说完,云苒手里的帕子就落入了水中,人也一下子沉了下去。
小姑娘正在泡澡呢!
“苒儿,你做什么?”
咕噜噜几声泡泡,谢麟安吓得扔下食盒,冲上前,一把将人从里面捞起来。
云苒被揽进怀里,很快就将谢麟安身上也变得湿透了。
他气恼:“往水里躲什么?要是崴到手脚,腿肚子抽了筋,一时闷在水里,起不来怎么办?”
“我,我还以为是刺客。”
云苒被他说的一愣一愣,也是吓了一跳。她泡澡泡的好好的,正想着青九的提议,该用什么方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