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想逃出宫吗?”
谢昭衍语气平静,但暗潮汹涌,一步步朝着冷紫嫣逼近,直到将人逼得摔倒在地。
“我……”
冷紫嫣无可辩驳。
是,她是想的。
过去二十年里,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够逃出去。
她以为自己和谢昭衍是心意相通。
在东宫,迎娶太子妃,他说是权宜自己,是为了给先帝冲喜。
结果,容菱怀了皇长孙。
冷紫嫣逃了。
谢昭衍陪她去江南,她趁着一场暴雨,逃走了。
遇到危险,被燕雪所救。
谢昭衍放榜天下,只为寻她。
为了不连累燕雪,她回到东宫。
谢昭衍屈尊降贵,承诺往后只有她一人。
登基之后,他会寻个理由,让容菱离开。
“我谢昭衍可以没有皇后,但不能没有冷紫嫣。”
结果?
结果呢!
皇后容菱稳坐中宫二十年,儿女双全,独享帝王的初一十五。
她冷紫嫣一步步退让,要让儿子装病,自幼出宫,才能活下来。
所以,她怎么不想逃?
爱?
帝王的爱意,从来都是短暂的!
与其说爱,不如说是欢愉。
她年老色衰,也给不了谢昭衍几年的欢愉了。
原本还有一个盼头。
她盼着谢麟安能与云苒能够两情相悦,也算是圆了与燕雪姐姐的约定。
但谢昭衍宁愿相信云慕风反叛,也不愿彻查西南大营。
一纸奴籍,扣在云苒身上,压了十年。
现在又要立谢麟安为储君。
简直……
简直是要翻版第二个谢昭衍与冷紫嫣。
东宫太子与通房丫头。
甚至连皇后的人选都定下了。
江南的苏姑娘!
刹那间,冷紫嫣像是能够一眼看到头,不仅是自己的一生,更是麟儿和苒儿的一生。
“是啊,谁愿意待在这里呢?谢昭衍,我想走了,你能放我走吗?”
冷紫嫣心灰意冷,淡淡道。
“你休想!从进入东宫那天起,你冷紫嫣就是我谢昭衍的人。死了,也要和我葬在一个墓里。”
谢昭衍俯身,后槽牙磨得森然,半分不作假。
放在平时,冷紫嫣听到死后同穴,也会有所触动。
然而,一次又一次。
谢昭衍的金口玉言,只对他自己有益。
冷紫嫣不敢再相信了。
“是吗?那我可得死在你前面,被追封一个皇后谥号,才能有这等殊荣吧?皇上,现在要动手吗?不如就用我这一命,换了麟儿和苒儿的周全,如何?”
话音刚落,冷紫嫣闭上眼睛,微仰着下巴,一脸视死如归。
勤政殿内,寂静无声。
屋外寒风凛冽,而里面相互对峙的帝妃,却连彼此的呼吸都是泾渭分明。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半晌过后,谢昭衍突然狂笑出声。
他笑弯了腰,昏暗的烛火将躬起的身躯映照在墙上,放大数倍,面目狰狞。
“没有机会了。你的好儿子刚刚才与朕做了交易。”
冷紫嫣木讷:“……什么交易?”
“他迎娶苏欣瑶,换云苒消了奴籍,纳入府中。”
谢昭衍勾起唇角,露出赞许的笑意,显然对谢麟安的决定很是满意。
冷紫嫣有些懵了。
“麟儿要娶别人?”她讪讪:“……那青九呢?她怎么办?不放了她,苒儿依旧会有心结。”
谢昭衍似乎被问烦了,蹙眉摆手道:“一个暗卫而已。”
“……”
冷紫嫣扯开嘴角,无声地笑了。
是啊。
一个暗卫而已,哪里能入得了皇帝的眼。
她虚虚地望着墙上映照的阴影。
整颗心坠入冰窟。
……
此时,水牢门口。
谢麟安依旧是雍容的狐裘斗篷,将自己裹得很严实,半点吹不到寒风。
他黑眸微沉,注视着眼前的红袍男子,逐渐升起一股厌烦。
他呀,是真的很不喜欢萧淮川!
自从萧淮川跟着云苒去过一趟凌波寺后,所有的事情,都变得棘手起来。
以往慢条斯理的生活,彻底被打破。
云苒有了心结,不再事事以他为先。
甚至在走投无路时,会想到找萧淮川求助!
一想到那天,她哭成泪人,哀求要找萧淮川主持公道,谢麟安恨不得当场手刃了这人。
杀了吧。
看的真是很闹心。
谢麟安拥着鎏金暖炉,温热的手感,令他毫无冬夜的实感,他上下打量萧淮川,权衡这人值不值得脏了自己的手。
须臾。
他的视线落下。
注意到萧淮川压在佩剑上的手,那截有些僵硬的小指上,竟然戴着一枚墨玉的指环。
成色,质地……
与燕雪夫人留给苒儿的那支玉竹簪,如出一辙。
原本就是一对的物件,还是萧淮川偷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