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苒昏迷了整整七日。
淑贵妃也抄了整整七日的经文。
白日抄经,夜里跪在窗前,对着明月忏悔。
是她一念之差。
青九被抓出来时,她知道小丫头罪不至死,不过是听错了命令。
她没有伸出援手,是不能将事态扩大,只希望皇上尽快将此事翻篇。
否则,太子下毒谋害手足,宸王私养的暗卫在皇宫如入无人之地,其心可诛……
任何一件事,都可能颠覆了朝廷。
青九必须被送出去。
萧淮川审了,谢昭衍信了,事情才能过去。
活罪免不了,错了就错了。
死罪应该不至于。
毕竟是从宸王府里出去的人,又在毓秀宫里住着,冷紫嫣倒不觉得谢昭衍会如此无情。
但她万万没想到,云苒会那般激动,甚至不惜自己替青九受罚。
白日里,给云苒喂药时,一口都喂不下去。
谢麟安屏退宫人,坐在床榻之上,环抱着云苒,让冷紫嫣来喂汤药。
冷紫嫣端过碗,刚舀了一勺,云苒就张嘴喝了。
她鼻头一酸,没忍住,又落下泪来。
一勺又一勺。
漆黑的药汁喝光了。
冷紫嫣的眼泪也都要流光了。
十年前,云苒从西南过来,初入宫时,也发了一场高热,喝不了汤药。
谢麟安出了个主意,从身后搂住小云苒,掐住她的下巴,再由冷紫嫣一勺一勺灌下去。
一模一样的场景。
“苒儿伤心透了,她看我的眼神,半点信任都没有了。在她眼里,我不再是亲亲姨母,倒像是个后宫作妖的贵妃娘娘。”
冷紫嫣悲从中来,背手抹净眼泪。
谢麟安垂眸敛住眼里的痛楚,沉声道:“不单单是为了青九,而是云家满门。”
这话一说,冷紫嫣瞬间醍醐灌顶。
她捂住嘴巴,倒抽好几口凉气,踉跄起身,好半晌才说出一句:“造孽啊!”
“她在怪我,怪我没有给青九解释的机会,怪我没有一并罚了青柏。更是怪我,不愿出手相救。”
谢麟安轻哂。
说完这句,他再也没有开口,默默地替云苒抹药,又忙着包冰块给云苒降温……
夜风微凉。
冷紫嫣看着月亮躲进了云后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她披上斗篷,戴上兜帽,预备去勤政殿向皇上求情。
内殿门外,碧玉嬷嬷靠窗候着,面色惨白。
那日云苒背上的藤条是她打的。
为了让谢麟安消气,她自请责罚,让人抽了狠狠抽了自己十下。
同样血肉模糊,疼痛难当!
冷紫嫣心力交瘁,见到碧玉心里也是懊悔。
跟在身边二十年多的人儿,她又何尝舍得让碧玉受罚呢?
“下去休息吧,别守着了。”
冷紫嫣摆摆手,要她退下。
碧玉见她一身外出打扮,迟疑着:“娘娘要去哪儿?碧玉给您摆驾。”
“夜深露重,本宫能去哪儿。你好好歇着,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。”
冷紫嫣眼眶湿润,看着碧玉,心头又泛上一阵酸意。
碧玉应声退了。
冷紫嫣踏着月光,循着幽深寂静的宫道,一路到了勤政殿。
善渊见到是她,满是愁绪的褶子脸,终于荡漾开了笑意:“娘娘,贵妃娘娘,您怎么自己来了?”
“能进去吗?还是有别人在?”
冷紫嫣从未单独来过勤政殿。
按照礼制,后宫翻牌,翻到哪位妃嫔,就该由总管通知,用御辇接来勤政殿,共度良宵。
但她是随着谢昭衍,从东宫跟进毓秀宫的。
谢昭衍从未召她来勤政殿,而是直接住在毓秀宫。
当然,初一十五,肯定不在。
其余的日子,他若不来,便推说在勤政殿看折子。
未曾选秀,不代表没人往宫里送人。
西北没有战事时,也曾有使节前来,同样带着美女美酒敬献。
那些佳人,入了宫,又不知去向。
谁晓得,有没有在勤政殿过夜呢?
毕竟,今夜前来,她有求于人,万一扫了圣上雅兴,就不好了。
她多问一句,也不为过。
善渊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,吓得膝盖都软了,颤声道:“皇上还没歇息,还在批奏折。他念着您呢……”
“善渊!”
殿门吱嘎一声,从里面打开了。
谢昭衍阴沉着脸,黑黢黢的眸子,盯着冷紫嫣,左右看了看,蹙眉:“怎么一个人走过来的?宫女呢?”
“……”
冷紫嫣没回答,只是扬起脸,露出湿漉漉的眸子。
原本她的脸庞就有些圆润,这几日连着揪心,清瘦不少。
谢昭衍满肚子的火气,被她这么哀怨的一看,顷刻间消失了。
“外头凉,快进来。”
谢昭衍一把将冷紫嫣拉了进来,甩上门,搂着就往里面走。
但没走几步,冷紫嫣就停下脚步。
趁着谢昭衍侧头看过来时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