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山童姥听到他这话,脸色陡然一沉,道:“我正要问你,师弟,你这腿是什么人打断的?谁人暗算于你?”
无崖子神色也转为复杂,长叹口气,道:“师姐,此事实在一言难尽……”
无崖子、天山童姥说话之时,曲归和阿碧亦在叙话,阿碧为曲归引见了一旁弹琴的老者,这老者高额凸颡,容貌奇古,正是康广陵。
没说得几句话,天山童姥忽然叫道:“喂,曲归,你这药膏怎么用?快过来!”
曲归答应一声,走近道:“无崖子前辈双腿已断多年,伤口已然长好,须得再将筋骨打断,方可上药。”
天山童姥点点头,左手一晃,“咔咔”两声,无崖子双腿便即折断,天山童姥一面上药,一面恶狠狠道:“师弟,等你伤好,我们就去找李秋水那个贱人报仇。”
无崖子摇头叹道:“她毕竟……最后关头,若非她将我那徒儿叫走,我已没命苟延残喘至今,咱们还是莫要同她计较了。”
天山童姥双眉一竖,怒道:“你还对她有旧情,是不是?”
无崖子道:“事已至此,还说什么情不情的?”
“师姐,我毕竟只有你了。”
天山童姥心中一暖,面色略有缓和,道:“好吧,那就依你,不再找那个贱人麻烦。待你伤好,我们去星宿海寻丁春秋那個小王八蛋。”
无崖子点头不语。
上好了药,曲归将后续换药细节告知天山童姥,随后便与众人告别,要出海去寻太玄经。
甫一转身,身后阿碧忽然道:“曲归。”
曲归回身看向她。
“一切小心。”
“嗯。”
曲归点了点头,见阿碧不再说话,方自施展轻功,向山下掠去。
下了擂鼓山,曲归驾马而行,直奔东南。
一路无话,到了海边,以重金购得一只小舟,自己划船出海,要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寻找那如今尚未命名的“侠客岛”。
一人之力要在大海之中找到一座岛屿,实在不是易事,但“太玄经”非同小可,自不可借用沿海江湖帮派的势力。
曲归这一找就是大半年。
这一日,满面沧桑的曲归踏上大半年来所遇不知道第几个岛屿,岛上有一座高耸的石山,山上郁郁苍苍,生满树木。
曲归一路深入,若见野果,便随手摘来吃了。
行得许久,见一山洞,曲归面无表情,晃亮火折,迈步走入。
他刚开始那一两个月,见到山洞还会兴奋,后来空手而回的次数多了,也就麻木了。
山洞之内路径极窄,曲归要侧着身子方能行走,走出约莫半里,豁然开阔。
这山洞似是人为发掘,通往山腹,曲归一路行走,多遇大小山洞,他这才终于提起点精神,又走了不知道多久,穿过大小不知道多少山洞,前路忽然断绝。
曲归却陡然双目放光,前行几步,盯着面前石墙,只见那上面写着三个斗大古隶:“侠客行”。
曲归几乎贴在了石墙之上,敲敲打打,猛地左掌发力,向这石墙推去,石墙缓缓退开,露出后面一个空阔石室。
曲归进入石室,举着火折,四下望去,隐隐约约可见东面石壁上刻有图案,几步走近,火折所发光亮也将石壁照得明亮些许,其上所写果然就是一句“赵客缦胡缨”以及诸多注解。
曲归一眼望去,就知这诗句及注解暗含高深武功,但更知真正武功不在文字,而在图案,凝神去看,诸多文字笔画渐渐化成一个青年书生,右袖挥出,飘逸之极。突然间只觉得右胁下渊腋穴上一动,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,向着“日月”、“京门”二穴行去。
他心中一喜,再细看图形,见构成图中人身上衣褶、面容、扇子的线条,一笔笔均有贯串之意,当下找到图中笔法的源头,依势练了起来。
这些笔画与世上寻常书画大不相同,颇逆常理,曲归受黄药师教导,书、画俱精,此时存想这图画线路,便略显别扭,但费些功夫,倒也并非不能修习。
图中笔画上下倒顺,共八十一笔,曲归练完之后,已不知过了多久,只觉饥饿已极。当下取出怀中所带面饼吃了,退出石室,要去外面找些干燥木棍带进来,点燃照明,好继续修习余下二十三句诗句所含武功。
他虽只存想一遍“赵客缦胡缨”内功,内力之增长,实已不知多少,出了山洞,轻轻一纵便越过山间所有大树,随手挥舞,便有断树碎石之威。
曲归心中欣喜,找了许多干树枝,回山洞继续练功。
第二间石室“吴钩霜雪明”所画是一把把长剑,共计二三十把,有长有短,有的剑尖朝上,有的向下,有的斜起欲飞,有的横掠欲堕。
曲归一把剑一把剑地瞧将下来,瞧到第十二柄剑时,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热,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,再看第十三柄剑时,热气顺着经脉,到了五里穴中,再看第十四柄剑时,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。热气越来越盛,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。
这一个个长剑所呈乃是极高明的剑法,非但精妙之极,更有增长内力之效,曲归剑法尚未掌握,只看一遍图案,内功却已大有增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