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然,去将我珍藏的美酒搬出几坛来!”
蓝袍青年大笑道:“今日佳客登门,公子我要大醉一场!”
白裙少女然然笑着应了一声,走入一旁山壁间一处缝隙之内,不多时便即回转,左手空空,右臂伸出,掌心向上,托着六个硕大酒坛,一个坛子摞着一個坛子,最顶上则叠罗汉般放着几个酒碗。
酒坛、酒碗被她一手托着,丝毫不晃。
此时蓝袍青年已与曲归等人见过了礼,通了名姓,曲归知他名唤李陶。
李陶见然然将酒取出,大笑接过,开了封泥,笑问道:“曲夫人喝酒吗?”
李莫愁笑着摇头,李涛闻言满满倒了四碗酒,接着袖袍一挥,其中三碗分向黄药师、曲归、常攀飞去。
去势不急不缓,刚好可让三人平稳接下,期间更无一滴酒水洒出。
三人距他有远有近,于他却好似无有不同,每一碗酒的力道均恰到好处,略没差错,这份功夫,除曲归早有预料外,余人无不心惊。
曲归见识过“情茶”的神异,见碗中酒浆清澈之极,酒香浓郁,非是世上任何已知美酒,当亦是李陶自制,笑道:“茶已不凡,酒当更甚。不知这酒有何名目?”
李陶笑道:“此酒与茶一般,亦融情其中,唤作‘情酒’,其中妙处,乃言语所不能述,需亲口尝过方知。”
“此正如‘情’一般,‘情’之一字,说来容易,其内细微体受又岂是单凭言语所能口述得出的?”
曲归笑道:“是极,是极。”
李陶又道:“世上不乏多情之人,但‘情’这种东西,最好还是莫要同时拥有两份。便有两份,也切记莫要将二者掺于一处,否则结果必不大妙。”
“咱们此番品味‘情酒’,曲兄这茶且置于一旁。二者绝不可掺。”
曲归闻言将茶杯交予李莫愁,向李陶道:“原来如此,李兄所言甚是。‘情’这种东西,只一份即好,确不可贪多。”
李陶哈哈大笑,道:“请!”将手中酒碗朝曲归、黄药师、常攀一举,率先饮尽。
黄药师当少女然然将酒取出时已自棋局余味中脱出,此刻见李陶举碗喝酒,便也一饮而尽。
曲归、常攀亦是一般。
“情酒”入口,曲归只觉一股浓郁酒味自口中绽开,其中隐含一种难言的奇特香甜。
待酒水入腹,这股香甜便充斥全身,挟着一丝酒香,更加使人迷醉。
曲归但觉一碗酒入口,仿佛骨头都要酥了。酒味虽浓,在这股“情”的甜美之下,却只能沦为陪衬,以使其甜香之感愈为突出。
常攀却突然面目扭曲,双目几乎凸了出来,随即眼眶发红,几有眼泪流下。
曲归察觉他异状,奇道:“常兄,你……”
常攀双眉紧皱,脸色涨红,似在强忍某种极大苦楚,道:“曲少侠,你难道不觉这酒很‘够味’吗?”
李陶放下酒碗,神情得意,道:“我这‘情酒’不同于茶,乃因人而异,曲兄和尊夫人浓情蜜意,此酒入口便是天下最甜美可口之物。”
“常兄心中多半有件极伤心之事,至今未曾释怀,是以‘情酒’入口,辛辣无比,辣中带苦,更有深韵。”
“酒浆自喉入腹,则令人宛若身受断肠之痛。愈是伤心之人,此痛愈是严重。痛至极处,直如肝肠寸断,心肺碎裂。”
说着又为常攀倒满了酒,道:“喝此伤情之酒,需小口细饮。”
常攀依言小酌一口,闭上双目,眉宇间露出一种忧郁神情。
李陶见状笑道:“不错,正是如此。伤情之酒,正该这般喝。淡淡的忧郁,有时甚至是种享受。”言罢,给黄药师,曲归添满了酒,道:“快请,快请。不必客气。咱们各喝各的,碗中酒喝尽,自行倒上就是。”
曲归哈哈一笑,连道爽快,仰面将一碗酒喝干,眯着眼睛,细细品味其中韵味。
黄药师则喝了半碗,遂停碗半空,目光深邃。
李陶喝得最快,一碗连着一碗,一面喝,一面哈哈大笑,喝得愈多,笑声愈大,愈痴狂,愈潇洒。
四人酒量俱都不小,六坛酒很快喝干。喝得既快,醉得自亦极快。
常攀最先醉倒,忧郁本便比欢乐更加醉人。
接着是黄药师、李陶、曲归。
曲归醉的时候,自己都还没意识到,他还正自沉浸于“情酒”的香甜美味之中。
尝起来美味可口,不知不觉使人醉倒,不正是“情”之特性吗?
等他们醒来,已是第二日正午,少女然然为四人备了醒酒汤,一人喝了一碗,闲谈几句,曲归说起杨康之事,李陶笑道:“好说好说,然然,你去将那两位朋友请来。”
随后让四人稍侯,自己去酒窖又搬来几坛酒,道:“因‘情’而伤之后,往往许久难以走出,提‘情’而厌、提‘情’而倦。‘情酒’亦如是。”
“我等昨日大醉于“情酒”,此后一月便决喝不下去,非但喝不下去,可说一嗅到‘情酒’之味,便要大吐而特吐。”
“好在敝处除“情酒”之外,亦藏有旁类美酒。咱们相见恨晚,定要好好醉上几场。”
这人好酒之极,更好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