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夫人讪讪道:“只是想起家中小儿趣事,无意笑出声,绝无嘲讽刘家的意思。”
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,甄夫人不悦,端起茶杯遮掩自己厌烦的深情。
刘夫人冷笑道:“嘲讽刘家?我竟不知刘家有什么地方值得嘲讽的。难不成赵夫人是觉得我刘家捐得太少?”
赵夫人捏紧手里的帕子,嗡声道:“金陵除了贾甄两家,就要数刘大人官职最高,理当为我们做个表率。您可不能小气啊。”
刘夫人也站起身,大声道:“我家老爷不说对朝廷有多少功劳,可在任上时也算恪尽职守。
至于贪污受贿之事,也是半分不敢沾染,自然没有赵家家大业大。赵夫人若不信,去刘府查抄一遍?”
满堂寂静,无一人敢出声。
赵夫人尴尬地站在那里,连甄夫人都不往那看一眼。
好一会儿,甄夫人才对着刘夫人道:“好了,她刚来,不知道也是有的,你也别同她计较。”
刘夫人一笑,坐了下来:“甄夫人都开口说话了,我自然不会计较。”
赵夫人见甄夫人替她说话,感激一笑,连忙坐下,再也没开过口。
有了这一出,厅堂上的气氛又冷寂了下来。
甄夫人重新扬起笑容:“既刘家的钱粮都捐去贾家,也就罢了。至于你们府上的,还请留个单子给甄家,我也好整理入册。”
众人道是。
一场宴会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。
赵夫人留到了最后,还想和甄夫人说几句话。
赵县令刚来不久,就出了洪灾这事,真真是时运不济。
便想着走走甄家的门路。
甄夫人也正好想找个人充当先锋,便把这差事交给了赵夫人。
原先计划进行得好好地,却被这位一声哼笑打乱了所有。
此时甄夫人哪里还想见她,让人强送了她出去。
回头就在屋里砸了茶碗,吓了刚进门的甄大奶奶一跳。
“太太……”
甄夫人见是她,叹道:“外头的单子都收齐了?”
甄大奶奶对丫鬟使了使眼色,丫鬟会意,马上上来把瓷片打扫了。
甄大奶奶又回道:“太太,都收齐了。”
说着把账册递了上来。
甄大奶奶略翻了翻,愁道:“这点子算什么。”
甄大奶奶:“太太,这都是金陵官眷的捐奉……刘夫人说了那话,谁还敢捐大笔的银子……不就证实自家贪腐之名了吗?”
甄夫人一掌拍在桌上:“这个赵家!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!”
甄大奶奶忙道:“太太莫急,虽这些人家捐奉少了,好在还有那些商户。”
“账本呢?”
“单子还未整理,待到明日我再呈给太太。”
甄夫人也觉有些劳累,便把此事交给了甄大奶奶。
当晚,甄大奶奶和陪房一起整理商户捐奉单子时,便是两份账本。
陪房惊讶,大奶奶这是连赈灾的捐奉都要薅一把?
甄大奶奶也是胆大包天,见两个陪房战战兢兢,哼笑道:“这些商户还要求着甄家收他们的银子呢,你们怕什么?”
陪房口气委婉:“从前是不怕,可这是赈灾的银子……上头若是查出来,那可是死罪。”
另一个也劝道:“钦差大人就在路上了,这事儿恐怕做不得,奶奶还是三思吧。”
甄大奶奶看了看一张张单子,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放过。
只好道:“算了算了,就一五一十记下吧。到时候还不是由得我们家去采买。”
两陪房对视一眼,奉承道:“还是奶奶有主意。”
甄家这次实打实募捐了不少银两粮食。
等各家把东西都拉到甄家后,甄家的粥棚便也开始施粗细粮混着的粥了。
可是升米恩斗米仇,吃惯了好的灾民怎还愿意吃这个,纷纷抱怨了起来。
况且这几天众人可是眼看着一车车粮食从各家运送到甄府,想也知道粮食必是不缺的,越发不爽起来。
刚开始只是抱怨,见甄家没反应,便有人在粥棚闹起事来。
更有甚者,还在甄家院墙外头扔泥巴石块。
这日正打中了刚回府的甄应嘉。
甄应嘉捂住自己额头上的伤口,道:“是谁!”
护卫们立即翻过围墙,往外追去。
可始作俑者早就混进了灾民群里,找不出来了。
护卫只好回来复命:“回老爷,是灾民,已经找不到了。”
甄应嘉挡开丫鬟帮自己擦拭伤口的手:“灾民?府上不是一直在施粥施药?怎么还有灾民往府里扔石头?”
护卫低头不作声了。
甄应嘉又看着旁边站着的丫鬟,问道:“你说,到底怎么回事?”
丫鬟抿抿嘴:“回老爷,前段时日府里施的都是细粮熬的粥,现如今是粗细混着的,外头那些人,便多有怨言了。”
“太太就没管?”
丫鬟跪下,不敢回答。
甄应嘉甩袖,愤然离去。
又让甄夫人来见自己。
甄夫人来时,大夫正给甄应嘉上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