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等她一走,这些人就着急得讨论了起来。
孙氏说道:“这可怎么是好,好容易巴望上贾府,没料到就这一回。要是再来几个杏花庄就好了。”
五叔祖母道:“哪来这么多好事儿,有这一回已是很好了。”
三叔祖母接着道:“你也别说她,我们这些老货,不也盼望着多几回差事,好拿上几回银子。”
四叔祖母也道:“她是个财主,可也不是个傻子。只顾着往外撒银子不成。”
“正是这话。”
众人都没了主意,想着回去跟家里商议一番。
七叔祖母知道贾茁在那头早有了话,等着开春去种桑树的。
此时也只能压下来,不敢说话,唯恐把自家的差事也丢了。
这头尤清之走了出来,问道:“你这丫头,刚才胡说些什么?谁打翻了汤水?”
银蝶笑道:“哪有什么汤水,不过见奶奶被她们缠着,胡乱说些让奶奶脱身罢了。”
尤清之虚点点她:“就你机灵。下次可别这么着了。谁知道有没有追着来的呢。”
“知道了,奶奶。”
等拜访过几位长辈,尤清之便天天在家待着,亲友络绎不绝,一连忙了七八日才算完。
到了元宵,贾府张灯结彩,尤清之在大花厅上摆了几桌酒,又定了一班小戏,请了贾敬陪了一日,大家热闹了一场,年也就算过完了。
尤清之整理各家送的年礼时,发现了一张绣屏。
绣屏上所绣花卉,格式配色极雅,又在合适处绣了两句诗歌,字迹清秀有风骨,不比外头常见的市绣字迹板强刻意。
“银蝶,你帮我看看,这件绣屏是哪家送来的。”
银蝶翻了翻礼册,道:“是后街七太爷家送来的。”
尤清之笑道:“这绣屏莫不是她家哪个媳妇绣的,字和花草相得益彰。鸾秀,你快去帮我问问。”
鸾秀笑着答应了一声,带着两个小丫头,拿了几盒点心,去了七房的院里。
“给七太爷、七太奶奶请安,给各位老爷太太们请安。”
七太奶奶笑道:“鸾秀姑娘快别多礼,你家奶奶有什么事,只管吩咐家里。”
鸾秀笑道:“奶奶这几日翻看各家送的礼物,看到一张绣屏,爱得什么似的,知道是三太奶奶这头送的,让我拿几盒点心过来,多谢三太奶奶。”
七太奶奶笑道:“不值什么,你们奶奶喜欢就好。”
鸾秀笑问:“可是贵府哪位奶奶的手艺?我家奶奶惦记得很呢,想找这位奶奶去说话。”
七太奶奶环视一圈,尴尬笑笑:“并不是自家绣的,是家里从外头买来的。”
“哦?是哪位绣娘的手艺?七太奶奶可知道?”
七太奶奶道:“外头都说绣得好,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,这才买的。……不知你家奶奶可否知道这金陵城的周夫人。”
“是她?”
“你知道?照我说,她名声是差些,绣品可是一等一的,我们这些不识字的,看了也觉得好。”
鸾秀笑道:“七太奶奶说笑了,我们奶奶何尝嫌弃过她的名声,背后还说她可敬呢。”
“我说也是,”七太奶奶笑道:“都是些把书读迂了的酸秀才,把人说得那般不堪。非得把自己正妻的身份丢了,给人家让位才算好女人吗。”
七太爷在一旁咳嗽两声。
七太奶奶道:“我是不是说多了?”
鸾秀笑道:“七太奶奶说得有道理,我们奶奶前些时日听了周夫人的事,也这么说呢。”
“我就知道,你们奶奶不是那种死板的人。”
七太爷又在一旁咳嗽,他儿子在一旁道:“爹,您别是冻病了吧。要不我去给你请大夫?”
“请你个头!我没事。”
“哦。”
七太奶奶看这傻儿子都眼睛疼,连忙岔开话题道:“你家奶奶找绣这绣屏的人是为何事?”
鸾秀笑道:“这不是杏花庄那头,那些姑娘都搬进去了。虽有几位十分出色的绣娘教导,但奶奶犹嫌不够,想请个画师过去教姑娘学画,这才听说了周夫人的名号。”
“你们奶奶倒是对那些姑娘们上心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”鸾秀笑道:“我还要回去交差,就不打扰太爷太奶奶们了。”
“唉,好,鸾秀姑娘慢走。”
鸾秀刚走,隔壁几个老太太上门来了。
七太爷“啧”了一声,转身回房了。
七太奶奶只好带着儿媳妇、孙媳妇上去迎客。
茶都没喝上一口,六太奶奶就说话了:“刚才那是鸾秀姑娘吧,来你家做什么呢?”
七太奶奶苦笑道:“前儿买了个绣屏送她,专来问我,是从谁手上买的。”
三太奶奶笑道:“还是你会送礼,想必送到她心上去了。”
七太奶奶道:“人家不过是看那花样好,要给杏花庄那些姑娘们请画师,这才寻到我这儿,你们说的这是什么,倒像是我们家专门去讨好似的。”
四太奶奶笑道:“也别怪我们多心,我家那几个小子,可是日日看见你们家那几个往小溪岭去,别是那头给了你家差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