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春和贾蓉走过去,问道:“我们能帮上什么呢。”
尤清之笑道:“你是不知道族里有多少人,多少孩子。惜春,大过年的,你这个姑姑、姑奶奶,不得给你侄子、侄孙们赏个红封?”
众人听了都笑。
惜春点头道:“要的要的。”
尤清之便让他们两人去帮忙。
到了晚间,吃毕晚饭,各自回房休息。
到了年尾,一日比一日忙些,都不必细说。
到了腊月二十九日,尤清之终于打点完备。
府里都换了门神、对联、挂牌。
又新油了桃符,上上下下,焕然一新。
祠堂内外,也收拾齐整。
三太爷便让人来请贾府众人。
尤清之是初次,一面细细打量这宗祠。
祠堂就在贾府西边,不远处的一个院子,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,上悬着一块匾,写着“贾氏宗祠”四个大字。”
里边香烛辉煌,锦幛绣幕,看不大真切。
贾氏族人分站在两侧,由三太爷主祭,贾敬陪祭,其余众人献帛捧香。
一年到头,这是族中场面最大的时候,其余众人都不敢说话。
好半天,前头礼毕,乐止,退出。
尤清之又随着族中老太太们至正堂上,三叔祖母便把她拉到供桌前站着。
尤清之不知何意,老太太便轻声说道:“待会儿传菜到你手上,你只管供放就是。”
尤清之连忙推辞,说自己年纪小,当不得。
三叔祖母笑道:“你虽辈分小,却有诰命在身,有什么当不得的。只管站在此处。”
尤清之道:“这让各位长辈怎么想呢?”
三叔祖母笑道:“你三叔祖母还没老糊涂,我们都商量好了。”
尤清之环视一圈,见老太太们都对她微笑点头,这才罢了。
尤清之极少出门交际,众人也少能见到她。
杏花庄一事,族中大多都得了好处,不说巴结,众人也想和她处好关系。
贾家豪富,要什么没有?
众人只好在祭祀供放酒菜这上头下手。
殊不知尤清之根本不在意这些,只当看热闹罢了。
直至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,众人方退下。
按辈分站好,左昭右穆,男东女西,俟三族老拈香下拜,众人方一齐跪下。
五间大厅,三间抱厦,阶上阶下,都跪满了人,无一隙空地。
年龄小的被这庄严的氛围骇住,也不敢哭闹说话。
一时鸦雀无声,只听得众人衣裳摩挲之音。
一时礼毕,众人忙退出。
贾敬笑看着子侄们道:“你们婶子早准备了红封,记得来府里拜年。”
众人哄笑一声,答应不提。
一旁的老太太也拉着尤清之道:“知道你事多忙碌,也多出来交际几番。族里也有些年轻媳妇,喊她们过去,跟你说说话也好。”
尤清之自然答应,又说到时候来家里喝年酒。
老太太见她宽和温柔,完全看不出来是自家小子说得那般,是个不露声色的狠角色。
也不强拉她,只说让她记得来。
尤清之又说贾府这么近,让妯娌和侄媳妇们日常里只管来找她。
三叔祖母笑道:“你事多,忙得跟什么似的,哪搁得住她们闹。有空吩咐她们也就是了。”
尤清之便笑说:“也好。”
三族老吩咐几个小子夜里看好香火,不得大意,这才让众人散了。
惜春憋了一天,好容易回到家,长叹一声。
尤清之笑问:“可是累着了?”
惜春摇头道:“老爷把我生得迟了,那些女孩们见了我都叫姑姑、姑奶奶,羞得我不好应呢。”
尤清之笑道:“赶明儿过年你就知道好处了。”
果然,尤清之带着惜春出去吃年酒,亲友络绎不绝。
惜春仗着辈分高,倒少行了不少礼,只是红封也散出去不少。
族里的年轻媳妇虽和尤清之差不多年纪,也只敢磕头领个红封,不敢上前寒暄。
老太太们在上头替她们着急。
还是四房的一个媳妇,凑过来道:“婶子日常玩些什么?”
尤清之笑看着她,四房的老太太便道:“这是我家曾孙媳妇儿孙氏,就是贾芬他媳妇。”
尤清之笑道:“我不常玩,每日里做些闲事罢了。你们外头做些什么,也告诉我听听。”
孙氏笑道:“婶子事忙,哪里理会得那些。”
话题又戛然而止了。
三叔祖母只好亲自上阵,问道:“听说杏花庄那头完事了,来年可有什么打算?”
“不过就是那些小姑娘的事,并没有什么。”
“那以后就没有差事了?”一旁的四叔祖母连忙问。
尤清之笑道:“家里那么多下人呢,哪能吩咐侄儿们。”
升米恩,斗米仇,尤清之虽知道他们前头事儿办得好,可自己也是出了钱的,公事公办,办得好也是应该的。
若凭着他们说几句,忙不迭地就把差事交出去,回头事真办完了,还要对自己生怨不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