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敬听了贾母这话,苦笑道:“今儿他敢和忠顺王爷的人抢人,明儿还不知做出如何无法无天的事来。我实是气急了。我如今把他打死了,死的是他一个,若他再闯出什么祸来,非拉着全家人陪葬不可。”
“何至如此!”贾母觉得贾敬担心太过:“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的,你的儿子,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。”
贾母不信,但要是尤清之听到贾敬这话,肯定深深佩服他的远见。
书中这事的确发生了。
贾珍结交外官,包揽讼词,罔知法纪,罔顾廉耻;治家不正,于国无功,于家无德,不知犯下多少罪名,最终判了斩首抄家,贾蓉也一并入罪。贾氏之毒瘤,贾珍为最。
贾敬今日大悲大怒,又亲自动了手,实在没有气力和贾母解释了,倚在椅子上摇头不作声了。
贾母叹道:“我老了,只盼着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。你也别怨我多事。”
贾敬哪里听得这话,强撑着站起来:“老太太这么说,没有侄儿的立足之处了。”
“这次是我心急了,”贾敬强笑着服了软:“也是做给忠顺王爷看的意思。”
“也太过了些。”贾母道。
一时,又有小厮领着一位年轻的医士过来,贾母疑惑道:“小大人,是我家侄孙受了伤,怎么把您领这儿来了。”
那年轻医士笑道:“我师父已在帮贾将军看诊了,只是府上大奶奶说,敬老爷今日大悲大怒,怕您伤身,请我来诊个脉。”
贾敬一叹:“倒累她惦记着我。”
贾母笑道:“如此还不好。你有这么个好儿媳妇,也不好再把珍儿打杀了。”
贾敬又想起刚才认尤清之作女儿的话,他要是有这么个女儿,也舍不得把她嫁给贾珍这等人。
后院里,下人们慌得很,自作主张把贾珍抬到了尤清之房里,丫鬟们灌水的灌水,打扇的打扇,床前挤了一堆人。
尤清之也没想插手,索性走了出来。
好不容易挨到了太医过来,丫鬟们要帮贾珍把中衣褪下,只略动一下,贾珍便咬着牙喊“哎哟”,又把丫鬟们骂一顿,如此三四次,才褪了下来。
只见腿上半段都已经青紫,都有手掌宽的僵痕了。
太医上前探问一番,舒了口气:“面上虽严重,幸而未伤及根骨。”又从箱子里拿出来三颗药丸:“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,替他敷上,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,就可以好了。”
丫鬟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,忙接了药丸,多谢太医。
待太医走后,又乱了半日,众人才渐渐散去。
尤清之吩咐人把结果告诉了贾敬与贾母,贾敬、贾母这才放下心来。
到了晚间,尤清之正吩咐人把套间暖阁里收拾出来,赖二家的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一箱子的账本子过来了。
本来赖二还想糊弄几日,平平账面,可今日看见贾敬发怒,生怕送晚了惹火烧身,急急忙忙收拢了账本,让自家媳妇送来过来。
“大奶奶安好。昨日里老爷吩咐把账本、钥匙对牌交给大奶奶,今日大奶奶回门,这才晚了些,望大奶奶宽恕。”赖二家的一脸讨好。
尤清之也猜得几分,不想与她客气,遂叫人收了,送她出去。
赖二家的自以为尤清之刚嫁进来,没有臂膀,怎么着也要依仗府里老人一二,正等着她吩咐呢。想不到尤清之一言不发,直接叫她走人。
回家路上,赖二家心里不顺,啐了一口:“我呸,小门小户的不懂规矩,有你的苦头吃。”
暖阁里,银蝶看着这一大箱子账本,愁眉苦脸道:“这么多账本,一时怎么查得清呢。”
尤清之拿起几本翻了几下,摇了摇头:“明日你去问问,这内院有没有读书识字的,丫鬟婆子都可,就说我有用。”
“我知道一个,”银蝶这两天也打听认识了一些人:“大爷有个通房,叫香杏的,家里老爹是个秀才,在家读书识字的,后来老爹没了,那没良心的哥哥嫂嫂就把她给卖了。”
“人怎么样?”
“嗯……”银蝶想了想:“我瞧着好像屋里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她,说她性子张扬不让人。”银蝶附身贴耳细声说:“好些人说她想当姨娘呢。”
尤清之笑道:“你明日喊香杏过来,就说我找她帮忙。”
银蝶停下帮尤清之取簪子的手:“可是她是大爷的人……”
尤清之笑得一脸深意:“她不是想当姨娘么,大爷不给她这个名分,我可以给她。”
银蝶如今也看出自己姑娘和大爷是凑不到一起去的了,遂把以往那些心思一收,见尤清之这么说,反应了过来。
自家姑娘如今是当家主母,手里捏着对牌钥匙,背后又有老爷撑腰。虽说姑娘如今年少青春,和夫君感情淡漠未免遗憾,可姑娘全无这方面的心思,也不为此生怨。既大爷的宠爱与她无关要紧,又有什么好争的呢。
如今这么一想,银蝶笑着应是,服侍自家姑娘就寝。
次日,天才将亮,贾珍药效过了,疼得不行,在房里唉哟个没停,下人们也被他指使着进进出出,没个消停。
尤清之着实是被吵得睡不着了,干脆叫银蝶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