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仆二人正在闲话,忽然门被猛然推开,只见燕靖一脸铁青地走了进来,青蓉姑姑面色一白,道:“殿下,你这是作甚?娘娘她刚才还跪了半天,为殿下祈福”。
“哦,是吗?姑姑确定母妃是在为儿臣祈福?而不是为了别的缘故?”,燕靖冷笑道。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,信封上很明显的位置,打着西山大营的火漆,梅太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情绪。
燕靖定定地看着梅太妃,见她仍然镇定自若,不由满心失望,寒声道:“把人带进来”,门外的亲卫得令,立刻将一个捆得五花大绑之人扔了进来,“本来儿臣还觉得奇怪,就算当下正值休憩期,西山大营也不应该没有丝毫动静。母妃一定不知道,儿臣离营前,正在着手整顿军需调度,此乃军中至高机密,为防传递途中有变,儿臣曾交代过诸位将领必须以密信的方式,按照不同类别和科目进行汇报,且各人各异”。
顿了一顿,他继续说道:“可是,自从来到依云别院之后,别说军需调度的文书,就连日常军务也极少。偶尔收到几封,但打开的方式却与约定大不相同,定然是有人私自拆了这些书信,却又不知如何还原,故而露出马脚”。
“起初儿臣还担心军中有变,正想着赶回去,谁知竟被儿臣撞见,原来是这厮在搞鬼,故意截留和私拆了送给儿臣的文书”,说到这里,燕靖一脚正踢在那人腰上,只听他惨叫一声,便没了声息。
青蓉姑姑见状,浑身一颤,手脚微微发麻,没想到平日里待人和煦有礼的毅王殿下,下手竟如此狠厉,只是她忘记了,燕靖本就是征战沙场十余年的铁血宿将。
“若是儿臣记得不错,此人应该是你宫中的奴才,还是在您身边伺候了二十几年的老人了,不是吗?母妃”,燕靖冷冷地问道。
梅太妃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,道:“不错,这孙金栋的确是母妃宫中的老人,可是母妃对此事并不知情,没想到他竟是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,死了也好,免得伤了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”。
燕靖闻言,脸上的失望之色更重,在他的记忆里,母妃一直都是那般的温柔娴静,也许是礼佛多年,性子更是良善无欺,孰料一条人命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,更何况这人还服侍她数十年。
想到这里,他面色萧索,虎目含泪,缓缓地摇了摇头,道:“母妃,儿臣自十五岁起便领兵出征,戍守边境近二十余年,时常出生入死,命悬一线。须知战场之上,除了兵贵神速之外,最重要的便是信息的畅通无阻。是以,儿臣总是将一些可以随时随地传递信息的信鸽带在身边,以防不测之需”,他惨笑一声,道:“当然,这次也不例外”。
梅太妃的脸色终于起了些变化,青蓉姑姑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,喃喃自语道:“这怎么可能?我明明派人搜过殿下的房间和行李,并没有发现信鸽的踪迹,不仅没有鸟食,也没有鸟叫声”。
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?”,燕靖慢慢地说道,“本王的信鸽并非凡品,而是一只可日行六百里的大彧血鸽,从来都是独来独往,野外觅食,召之即来”。
双手微颤,燕靖从怀中拿出信纸,只有薄薄的两张纸,他却觉得重逾千斤,一张是西山大营的守备军将写来的,大抵的意思是,皇后娘娘已经派了十几位传讯使,手持懿旨前来调兵,要求立刻出兵天都峰,因事关重大,他离开时曾亲下手令,非他亲笔朱批,绝不可擅自调动一兵一卒,否则军法处置,是以留守的军将实在拿不定主意,只得再写信前来请示。
而另外一张纸上却只写了寥寥几个字:谨慎防范,暂不出兵,非我手令而调动者,斩,梅太妃瞥了一眼,眉目微垂。
“儿臣怎么不记得,自个儿还曾经写过这样的手谕?若非副将谨慎,将此页诏令一并传讯过来,儿臣至今都还蒙在鼓里”,燕靖痛心地问道,梅太妃勉笑道:“此乃军机大事,母妃又如何能得知?”。
燕靖又狠狠地踢了孙金栋一脚,道:“方才这个狗奴才亲口招认,是青蓉姑姑命他暗地里截获儿臣的军信,凡是涉及西山大营请命出兵的文书,一律偷藏起来,或是销毁。可他因为对军务一窍不通,所以一看到军需调度二字,便以为是请命出兵的文书,故而一并截留,只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公文送到儿臣这里来,却对眼下最紧要的军需调度只字不提,这才引起了儿臣的怀疑”。
梅太妃闻言,微微地闭上了眼睛,百密一疏。孙金栋牢记要拦截出兵请命的文书,却殊不知西山大营正在整顿军务,修改军务调动的章程,是以便将所有兵力调动的书信通通销毁,这才引起了靖儿的怀疑,暗中派出血鸽与副将取得联络,知道了所有的真相,真是人算不如天算……。
青蓉姑姑眼见事情败露,面如死灰,她跪倒在地,向前爬了几步,低声道:“殿下,奴婢该死,是奴婢指使孙金栋的,跟太妃娘娘无关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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