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着远处的山峰良久,萧简沉声说道:“此番你力排众议,调兵入南荣,只怕已引起他人不满和猜忌,回去后,切切当心”,顿了顿,话锋一转,他继续说道:“听说裴皇后有孕数月,不日即将临产”。
沈月明闻言,沉寂不语,这大半年来,她虽然奔波在外,但却隐约觉察到朝中有一股暗流在翻滚,当今陛下无嗣,若是裴皇后一举得男,帝位后继有人,那陛下的安危恐怕就……。
“所以,你还是先顾好朝堂和陛下吧”,萧简眼中隐有寒光,“他对你真是信任有加,竟将莲光楼也交到了你手中”,盯着她半晌后,淡淡地说道,能够这么快探知自己的行踪,世上除了莲光楼,绝对不作他想。
莲光楼的成员不多,不过区区数十人,却是大显自开国以来代代相传的谍报机构,历代掌权者皆是皇室最坚定和忠诚的拥趸,如同皇帝的耳朵和眼睛,是天子最信任的嫡系臣属,连任凤池这等近臣也是比不上的。
沈月明低垂眼睑,心里隐隐有些作痛,曾经相伴多年的朋友,如今再也不复当年的恣意飞扬,坦诚以待。先有燕朝歌的公然叛出,又有萧简的身世被揭,避走颍川,但是他的身份过于特殊,又有太皇太后的撑腰,实在也不能放任自流,如今陛下的安排,已是最好的结局了。
只是阿简方才料错了一件事,莲光楼的确在自己手中,但打探他的行踪,却并非自己下的命令。
“如果”,萧简话锋一转,道:“有朝一日,你我阵营相对而立,阿月,你是否会对我动手?”,他的话说得极慢,眼底隐有晦涩之意,只是稍闪即逝,沈月明并没有留意。
眼前的少女依旧是眉目如画,容光潋滟,只是鬓角处染上风霜苦楚,清澈的眸子里有着同龄人不曾见过的沉稳和大气,当初那个被庇护在爷爷身边的小女孩,终是长大了。
思忖良久,沈月明看着萧简,语气极为认真地说道:“阿简,我姓沈,沈家世代效忠燕氏皇族,我不能给祖宗和爷爷的脸上抹黑。我不想,你我之间,会有兵戎相见的那天。但是”,她深吸了一口气,说道: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,家国天下始终会放在首位,这是沈家的祖训,而我是沈家的子孙”。
顿了一顿,沈月明突然笑道:“也许,这一天并不会到来,你我又何必杞人忧天,提前伤悲别离呢?等找到青繁缕,我就去颍川找你,听说那里的炭烧全羊极为美味,一定要好好地吃上几顿”。
看着她明艳生动的眉目,萧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,纵使经历了诸多的磨难,但阿月还是阿月,洒脱不羁的性子,贪吃的馋猫样子,心中原有的不虞和凝重竟一下子被冲淡不少。
北陵灭亡后,燕同律将原平城赐给了耿怀忠作为封地,还陆续收容了不少前朝皇族和旧部,耿怀忠并没有苛待他们,反而采用了怀柔政策,这些人见新朝的君臣并无斩草除根之意,只要安分守己,顺势而为,也能过得不错,其中不少人便歇了心思,据说元天华为此还吃了不少闭门羹,气得破口大骂,但北陵大势已去,只得无可奈何。又过了大半年的休整,大晋的内政逐渐安稳下来。
巍峨雄伟,喧嚣繁华的雍城,曾经是大显北部经济最为发达的重镇,燕同律反出渭城后,一路北上,再加上燕举在此地经营多年,这里自然便成了大晋政权新的政治文化中心。
这几日,雍城上下热闹非凡,经过数月的磋商,大晋的光义帝终于下旨接纳原华国的诸多旧部,一时间,多罗部,飞煌部、葸山纷纷献上各部族的美人,不仅是联姻,更显投诚之意。光义帝一口气册封了数十位嫔妃,除了皇后之位空悬,后宫的诸多妃位皆有,一时间人满为患。
正阳殿内,原华国的多位部族首领齐聚一堂,与光义帝把酒言欢,杯觥交错,飞煌部首领速布喝得面红耳赤,喜笑颜开,这次他的女儿被一举册封为皇贵妃,在中宫之位空缺的情况下,便是位同副后,总揽后宫大权,想他飞煌部族,虽说实力不弱,但始终被多罗,葸山等部族稳压一头,如今女儿风光大封,着实让他扬眉吐气了一把。
“皇上”,速布站起身来,已有些摇摇欲晃,他吐词不清地说道:“如今已册立后宫,正是大展拳脚之际,当年我华国被奸人蒙蔽,为大显所灭,丢失了东部大片领土,实在是极大的憾事。如今我大晋兵强马壮,人心所归,正是收复旧时山河的好机会,皇上身为先长公主的嫡子,此事应当仁不让啊”。
此言一出,原本人声鼎沸的大殿顿时一静,众人脸上的表情都颇为微妙。多罗部首领尚姜低头喝下一杯烈酒,眼里闪过一丝嘲讽,速布这个蠢货,从前是个怂包,如今仗着女儿的这次受封,便以皇上的准岳父自居起来,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。不过也正好为他所用,有了昨晚的“谆谆教导”,今日速布果然便做了这个“出头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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