额头落在大理石的清脆响声挑动着谢封的神经,他太阳穴一跳,目光落在老者身上。
有血迹顺着他额头下流,从眼角落下,每当他抬头望来,这场面都格外令人毛骨悚然。
金录跟着谢封久了,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,一时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谢封却已经知道自己中计,语气倒是多了几分平淡,伸手将老人扶了起来。
他淡声问道:“这是你家?”
老者泪眼朦胧的点头:“这是老朽的家,房契都还在屋内放着呢。”
谢封侧首,马十五领了意思进屋内搜寻,谢封缄默不语,望着冼安面上的从容,已经觉得此次不妙。
冼安笑着望着谢封道:“谢大人,老儿福临状告你强闯民宅,还霸占其钱财,人证物证俱在,你可还有话说?”
金录满腔怒气正待发作,可又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影响到谢封,一时有些为难。
正巧马十五从屋内出来,谢封望向他,果然见马十五摇了摇头。
谢封也不见失望,既然冼安敢把此事拿到明面上来,就笃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。
此刻不管这屋子里找不找得到房契,只要对方一口咬定是大理寺抢占,再加上屋内已被搜寻弄得狼藉,不管有没有房契,只要对方说放在屋内失窃了,大理寺没有证据,自然只能受此污蔑。
他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福临,嘴角似笑非笑,眼风一扫,倒是第一次露出一股冷肃之气。
冼安向来只见过谢封和气的面容,倒是没想到谢封也会有如此锋利的一面。
但是可惜,此次计划万无一失,不论谢封有何借口,都只能去刑部牢狱待一段时间。而到时候不管他能不能出来,此事都再不是大理寺能管的事情。
冼安冷笑一声,嘱咐手下:“还不将犯人拿下?”
金录刚想动手抵抗,谢封却是摆了摆手。
他目光逡巡四周,所有人似乎还顾忌着谢敬的官位,也不敢真的强来。
所有人犹豫的片刻,谢封却是理了理衣摆,慢条斯理的对着金录下令:“大理寺照常查案。”
“大人......”金录面目担忧,却见谢封眼波微动,伸手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,众目睽睽之下,金录一顿,一时不再多语。
他躬身领命:“尊大人命令。”
谢封颔首,很是从容的走入刑部侍从中间,一点也不像一个犯人。
冼安脸皮一动,望着谢封的背影有几分阴翳,但到底没多说什么。
他手一摆,刑部众人便是领命押着福临与谢封一同去了刑部。
而费氏待过的府宅,大理寺的人也被清赶出来,由刑部带人接管。
这府宅成了福临的私宅,大理寺查案没有搜查令,贸然入屋内搜寻,还导致福临一垂髫老儿无家可归,惊惧得跪地磕头,鲜血弥漫整张脸的可怖面容被流言传得整个上京都是。
一时漫天飞舞的折子如同雪花般被递进皇宫,明德帝每每翻开一张折子,不是弹劾谢封便是弹劾大理寺,更有甚者连带着御史大夫谢敬管教不严的罪名也一齐被安了上去。
李德福感受着乾清宫越来越低的气压,不禁有几分心中发苦。
这段日子明德帝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,他们底下这些人还没过几天好日子,哪知道皇上看重的谢封大人竟然出了此等丑事。
李德福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,只听到明德帝冷笑一声,李德福连忙屏息,期望皇上发觉不了自己。
好在明德帝只是冷哼一声,倒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。
与皇宫的消息闭塞不同,坊间的话题永远紧跟潮流。
特别是谢封一代才俊,在学问上腾蛟起凤,查案中更是满腹经纶,再加上他的面如玉冠,更是引得无数才女倾心,因此此事一起,便被传得沸沸扬扬。
有不信他会做如此行径的女子高声反驳,也有被他光芒压住的男子发出嫉妒之言,一时整个上京都混乱不堪。
但他到底是御史大夫的独子,刑部虽有心用刑审讯,但也得看谢敬面子。
再加上他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薄面,刑部也不敢真的对他下狠手,因此暂时只得将他关了起来。
随同他一起被收押的,还有福临。
按理说,严学州上书明德帝,求问明德帝如何审讯,以明德帝的性子自然要从重严审,但却一直没有收到批复,反而留中不发,倒是惹得严学州有几分不解之意。
皇上这到底是要保谢封,还是别的意思?
严学州揣摩不透圣意,毕竟也没有说放人的意思,反倒是上京喧闹几日之后不见动静,一时所有人都有些躁动不安。
仿佛谢封不立马被放出来,就确实做了此事。
因此当有心之人浑水摸鱼在人群煽风点火的时候,之前将信将疑的民众也开始逐渐跟着附和,好像谢封真的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。
而那些为谢封说话的人,由于声音小,逐渐的被盖得没了声音。
这件事情闹得越来越大,众人忘记了谢封的功绩,也不再敬佩他的能力,反而连带着谢府门口都连续几日都有人路过悄悄的丢了几个臭鸡蛋。
谢敬年岁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