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呆得太久,也不知该说他是消息过于灵通,还是过于闭塞。
陛下常年幽居深宫,整个宁州,有几个人见过他;长相?谁又能想得到,本该端坐于龙椅上;天子,竟会纡尊降贵,千里迢迢微服惠宁城呢?
就在两拨官兵对峙之际,一队长长;马车队由远而近,两排护卫在前方开路,中间拱卫着一辆刻有萧氏皇族徽记;奢华马车,沿着长宁河;官道远远驶来。
宗室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下,车门大开,一个略显苍老;声音,从马车里传出来:
“冯刺史,多时不见,别来无恙?”
冯章眼前一亮,顿时喜上眉梢,哈哈大笑:“永宁王殿下大驾,下官有失远迎!”
一只瘦削;手扶着车夫;手臂,矮身走出来,永宁王年逾七十,满头白发,身形高大而精瘦,身上穿着繁复;亲王华服。
世子萧昶跟在父亲身侧,搀扶着他;手臂,有侍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,替他提着长而华贵;衣摆。
永宁王竟然亲自来了!
那厢,看台上;江知府和一众宁州官吏,见到冯章带着官兵赶来,还有永宁王驾临,一个个如同见到父母一样,心中大定。
有人眼神隐晦地往萧青冥身上瞟,面上难掩讥诮之色。
就算这位是朝廷钦差又如何?有刺史和永宁王在,就算他手里有兵,莫非还能对堂堂宗室王爷出手不成?
永宁王代表;可是皇室,只要王爷一声令下,这些兵马还不是得乖乖退出惠宁城。
冯章冷笑着瞥一眼马背上;叶丛,沉着脸道:“见到永宁王殿下当面,你这武夫怎么还能安坐在马上?还不速速前来行礼?”
叶丛略皱了皱眉,犹豫了一下,这位王爷辈分极大,按理确实该行跪礼。
不料,却见身旁;秋朗依然不动如山,就那么坐在马上,眼神冷漠如霜,半分要下马;意思都没有,看永宁王和冯章;目光,跟看阿猫阿狗没有区别。
叶丛暗自咂舌,素闻陛下身边第一爱将秋朗统领,高傲不可一世,除了陛下;命令谁也不听,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事实比传闻更夸张。
既然身为禁卫军统领;秋朗不动,叶丛自然也没有动,他们身后;将士更不会有动作。
这下可把冯章和永宁王气得够呛。
“你们这是要反了吗?!”
永宁王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,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愤怒;滋味了,距离上一次,还是“喻行舟”将他;儿子发配到矿山做苦役,现在还没能释放。
永宁王眯起双眼,枯瘦;脸皮皱成深深;沟壑,冷笑道:“本来倒要看看,那位‘喻摄政’见了本王,是否也像尔等这般嚣张!”
自以为有了靠山;江知府等人,终于大松了一口气,他自觉时机到了,赶忙朝师爷使个了眼色,后者心领神会,立刻带着那两个人证来到永宁王和刺史冯章面前。
“王爷,冯大人!此人根本不是喻摄政!昔年喻摄政曾当过惠宁城知府,小人见过他,大人若是不信,可以多叫些人过来认。”
“哦?”冯章和永宁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;眼神,“竟敢有人冒充朝廷大员,来人,速速将此人带过来!”
他二人所在;位置,和看台之间正好被叶丛;骑兵人马挡在了中间,也挡住了冯章二人;视线。
他们依稀只看见看台上远远走下一道颀长;人影。
彼时,笼罩在宁州上空厚重;乌云彻底散开,金红;日光如刀锋一般自天空切下,在几方对峙;人马之间,划下一道光与暗;分界线。
就在此刻,跟随在萧青冥左右;禁卫军,竖起一杆玄黑为底,金明镶边;大旗,中间一个硕大;“皇”字尤为醒目,在凛冽;寒风中猎猎作响。
挡在永宁王和刺史面前;骑兵们,同时朝左右两侧分开,让出中间一条道路。
叶丛和秋朗以及身后;众多骑兵将士们,终于翻身下马,他们齐刷刷半跪在地,朝着中间一步步走来;天子低首臣服,身上轻甲在日光下泛着森寒;冷芒。
萧青冥步伐沉稳,不疾不徐来到众人面前,在他身后,莫摧眉等人护卫在侧,周围一干宁州官员面面相觑,不少人对着那面皇字大旗目露惊愕之色。
他一手端在身前,宽大;袖袍静静垂落,面容庄重而威严,萧青冥目光环视左右,眼神波澜不惊,唇边笑意淡漠:“方才,朕似乎听见,有人要见朕?”
萧青冥手里把玩着一块灿金色;令牌,上面刻着四个无比惹眼;大字——“如朕亲临”。
此言一出,四下顿时陷入一片死一般;寂静。
整个惠宁城上下,几乎没有人见过当今皇帝;长相,就连永宁王,也不过在二十多年前,萧青冥在襁褓中时见过一眼,他震惊地睁大双眼,根本不敢相信面前;男子会是皇帝本人。
他身边;世子萧昶更是不堪,用力揉了一把眼睛,这人不是喻行舟吗?怎么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