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厉收敛住怒气,扶额叹道:“也是,孤早就察觉到靖渊王对孤并非臣子之心,更谈不上臣服效忠。却没想到,他不仅有取而代之之心,还这么快就动起手来了。父皇可还没老呢!父皇曾说过兄弟之间当同心同德,他都全当是耳边风了?孤曾经倒还抱着即便皇兄不仁,孤也不能不义的想法。不过,今日这封信,还有渃水城全城百姓殒命一案,就是将这事挑到了明面上,这都打到孤的脸上来了,叫孤怎么再吞得下这口气!” “殿下稍安勿躁,陛下之所以放权给靖渊王正是想牵制住殿下,而非让靖渊王有取代殿下之心,若是靖渊王越距,陛下自然会严惩。” 谭衍臣本想说这信的来历还需再查上一查,但是这信于他们是有利而无害。早先在渃水城的线索在李知州的信件上就断了,找不出真正接头之人,只有指向京邺的蛛丝马迹不足以给任何人定罪。而若是在京邺再细查,这是天子的眼皮子底下,太元帝不可能不知道,若是知道了必定不喜。 但是这封信,不论是谁送来的,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。 范厉看向谭衍臣,对他说法似有疑问,挑眉问道:“是么?” “此前靖渊王做事滴水不漏,若是殿下要找靖渊王的错处才是逆了陛下的刺,但是如今证据俱在,且还是受害者亲笔所写。殿下仍可做心胸开阔与兄弟手足友爱的太子,而这错处和罪名,自然都是因为靖渊王野心膨胀过大,妄图僭越礼法,以下犯上。” “殿下要做的,则是秘密向陛下呈上这道信。” 范厉眼里闪过微光,听罢谭衍臣这番话心底瞬间领悟。 ······ 仍是夜里,月色微凉。 郡主府。 薛长平此刻正在自己的郡主府的书房里认真练着字,有盼侍候在一旁见已经这么晚了薛长平还是没有休息的打算,上前小声道:“郡主,您还不歇息吗?” 薛长平蘸墨再次执起笔,认真地落笔,凝神静气临摹这帖子上的一笔一画。 不过短短几天,她写的字已然小有进步,从一开始描的七倒八歪到现在每一画都和帖子上的严丝合缝,笔锋越发凌厉。 但薛长平觉得还不够,她还看不到自己的字。 她手下现在正在描的,正是一个“谋”字。 “不着急,你先下去休息吧,我一人在房里再练会儿字。今夜叫李茹花守夜就行。” 有盼见薛长平视线都不曾从纸面上移开过,心里知道这郡主是有了打算便怎么也劝不动的人,心里叹了口气欠身告退不再打扰。 有盼刚走没一会儿,霍灵山便从窗子进来,身上的外披风还挂着雨水,湿湿答答的。 霍灵山怕湿答答的披风弄脏了这书房的摆设书籍连忙脱下丢到墙角。 薛长平深夜在这房内练字不去休息,等的就是霍灵山。见他进来,刚描完最后一捺,便放下笔赶忙端了一杯热茶迎上去,道:“二哥,坐,先喝口热茶,再慢慢说。” 霍灵山接过热茶一饮而尽,开口道:“前几日我找到那老乞丐,将上下册写好的话本子都给了他,他也按照我的要求将上册的卖去了茶社,下册的卖给了书社。但是他不要我们的银子,只说,郡主今日做的,明日都要还。” 薛长平听罢不但没有惊恐生气,反倒笑出了声:“这位老先生倒是有意思。”又对着霍灵山道:“二哥,下次你出门但凡见到街边上有小乞丐,记得给他们一人买一个馒头。” 霍灵山点点头,继续道:“我也将薛尘写的书信放在了那醉酒从金满楼回去苏承的怀里,估计苏有碌看见了那书信,没过几日就去了朝中吏部尚书的寿宴,但是不知几人聊了什么,后来反倒是去了刑部尚书的府上,那刑部尚书叫做周邑,我打听了下,听闻是个喜好酒色交际之人,没什么实干之才。感觉···不太靠得住。” 薛长平坐在霍灵山侧边的椅子上,双手支在桌上,眼里跃着烛火藏着笑:“这件事若是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,叫人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,就是要有必要的偶然性。看似我们找到的是靠不住的刑部尚书,实际上,我倒觉得这周邑喜好酒色,常在酒桌上和人应付便就擅长与人打交道,待人接物各方面都能巧妙应对,圆滑处事,面面俱到。” “这有时看起来是靠不住的人,一旦抓住机会便是越会比谁都想要往上爬好邀功领赏。他既然和孟旭是同党,便也是太子的人,不用我们操心,届时他恐怕会想尽一切办法,把那封信交到太子的手上。” 霍灵山当初听薛长平说她的计划时就觉得这事儿本身就有些冒险了,此刻虽然心里震惊薛长平说得一字不差,那周邑确实已经将信偷偷送去了东宫,却还是问道:“那若是那苏有碌看到了信没有交到太子党的手里,反倒送到了靖渊王同党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