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的佛像。 “今日所做之事虽是天命所归,也是贫僧一人之过。女施主若是要恨,姑且只记恨贫僧一人吧。” 他话还没说完,少女一爪子抓花了他的脸。 撕裂的疼痛传来,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滑下去,滴到了洁白的袈裟上。 场面顿时就是一静,苏恒怔怔地蹲在地上还没动身。就看到身边人影一闪,他抬手拦住又要抬脚踹人的村长,冷冷道:“不必,这是贫僧该受的。” 村长还有话说,但一对上苏恒凉凉的眼神,所有的话都湮在了嗓子里。 苏恒没有擦掉脸上的血渍,也没有管脸上的伤口,任由他挂在脸上。洁白的袈裟上血迹点点,他低声念了句佛便拿掉了少女揪着他衣领的手站了起身。旁边的人都惊呆了。苏恒自几年前回乡以后,从未有过如此狼狈姿态。这还是第一次,他衣裳沾了血。 无视了一旁苏家人殷切的目光,苏恒叹了口气走到香案前。香炉里的香已经烧到了半截,香灰落到香案上,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形状。苏恒眉头一皱,绕着香案快步走了一圈。 村民们不知他在看什么,心都提起来。就见他绕着香案走一圈后,仰头看着了天空。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山岚和村落,天空连月色和星辰也吝啬照耀这片土地。火光映照之下,更显得道路两旁的树木鬼魅与阴森。村民们不晓得他们到底在看什么,只挤在一起怯生生地看着他们。 所有人站在原地,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任何动作。火把将苏家小院照得亮如白昼,却并没有给这些人带来多少宽慰。站在堂屋的屋檐下扶着墙壁的老太婆偷摸瞥着苏恒,又看了一眼地上倒在血泊里的少女在偷摸地抹眼泪。毓丫这丫头,她一直是当孙媳妇儿看的…… 苏大柱和村长等人面面相觑,屏息等着。 空气中有甜腻的血腥味,不必说,是从地上的少女身上传来的。 黄肌瘦的村民们安静地等着,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佛。有那不忍心的,听到少女痛苦的呢喃只能将脑袋扭过去不敢看,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。 “唉,造孽啊……”许久,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。 “毓丫才十五岁,眼看着就要说人家,唉……” “造什么孽?这不也是没法子想的事儿么!若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,谁又干得出这等下地狱的事儿。”一个坡脚的老太太捂着自家孙子的眼睛,小声地叹,“一会儿三年没落过水了,五河的水都被烤干。没粮食,没水吃,不请山神县令,村里孩子们都要活不下去了……” “唉,就望着山神老爷能快些显灵,快点将那等妖怪给赶出去。唉,可怜了毓娘年纪轻轻就要……” “嘘!嘘!”这话还没说完就立即被镇长打断,镇长呵斥道,“又在哪瞎说什么!” “你可笑的恒先生在做法,絮絮叨叨地吵什么吵!”他一手指指点点,疾言厉色地叱骂道,“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,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等没用的。就是你们叽叽喳喳个没完,到时候就你们家田不得庇佑,看你们还敢不敢嚼舌根头!” 被村长这么一吼,说小话的人顿时不敢多言了。 旁边有村民赶忙附和道:“恒先生出家人最是慈悲。这么做也为了咱们村,为了大家伙儿能活下去。只要咱们山神醒了,杀了那只妖怪,咱们镇子就有救了!” “再说山神是神仙。毓丫一个野丫头能有这等机缘,指不定能长命百岁!” “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啊……” “可不是?旁人哪有那等福气嫁给神仙……” “嘘嘘,都别吵了,再吵,扰得恒先生算不准就遭了!都别吵,闭嘴……” …… 细细索索的话时断时续地传到耳边,苏恒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。 村民们被他眼睛扫的心口一凉,顿时闭嘴,低下头去。 苏恒也没开口斥责,他保持着只是没动,依旧是等。 天空阴沉沉的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。一阵风缓缓地拨开了厚重的云层,就看到被云雾挡住的月亮渐渐地露出脸来。苏恒抬起一只手,手指快速地掐算。许久,他幽幽地吐出一口气,冷声道:“时辰快到了,快把人收拾干净,抬上山。” 说起来,素水镇自三年前突然大旱。烈阳炙烤着大地,硬生生将五河稷山一代烤得滴水不剩,三年颗粒无收。如今饿殍遍野,瘟疫肆虐,村民为了活下去,易子而食。富庶的镇子遭此大难,村民们上天无门下地无路,当真是别无他法了。 “是。”得了苏恒的吩咐,村民们抬着一张步辇过来,七手八脚地将苏毓抬上去。 这步辇是竹子新打的,料子很新,样式简陋。就是一把竹子的椅子两边扶手下面横抻着两根长竹竿。抻出来的两头和椅子的扶手两边都绑了红绳子。打了结,有些不伦不类的。但这已经是滇云村目前能拿出来最体面的东西。 毓丫姿势怪异地趴伏在步辇上,或者说,架在步辇上。 那架势不像是抬人,更像是绑畜生。两条断了的双腿被硬生生拗正。虽然伤口已经不流血了,但这般来回的摆弄,早已没办法接。剧烈的疼痛刺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