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漪敏锐地察觉到,这几日江凛总是有些心不在焉。
不是撞了柱子,就是磕了桌角。
于是一日夜里,她拉了床幔,点起小灯烛,一副“刑讯逼供”的架势。
“夫君这几日怎么了?”
被戳穿心事的江疏虎躯一震,犹豫半晌,才吞吞吐吐道出实情。
原来下月十二,就要到江老侯爷的忌辰了。
江老侯爷一生为人正直,不偏不倚,一直都是江凛心中的好父亲。
直到定居罗浮,江凛也时常挂念着他。
郑漪抿唇一笑,“夫君真是的,这种事情为何不同我讲?”
“这不是眼下府上事情多,我怕夫人挂怀,便想着自己抽空回去一趟,也算是尽尽孝心。”
“我早就打点好了,”郑漪替江疏宽衣,“届时囡囡,理哥儿,还有疏儿两口子同我们一起回去。”
一听江慵也去,江凛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子后了。
但又故作矜持,摆了摆手,“月奴在王庭本就焦头烂额,何苦再跟我们奔波一趟?”
郑漪换上一副了然的神色,“既如此,那我同囡囡说一句,叫她在王庭陪陪君上好了。”
“哎!”江凛登时急了眼,“男人有什么好陪的,还是多陪陪爹娘的好!”
临行当日,江凛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夫人同宝贝女儿一起上了马车。
车窗又探出两颗圆溜溜的脑袋,正是宋欢颜与陆声声。
“夫人,那辆马车有些挤,不如来同为夫坐一辆,可好。”
“确实。”
只见车帘微动,江理一脸茫然地被从车上“扔”了下来。
“这样就好多了。”
江凛心尖颤了颤,连忙把他抱进怀里,轻车驾熟地哄了起来。
不想江理小嘴一瘪,嚎啕大哭,“姐姐,找姐姐。”
郑漪笑眯眯地拨开车帘,柔声道:“这一路就辛苦夫君了。”
“不陪陪为夫吗?”江凛的嘴也瘪了起来。
“男人有什么好陪的,”郑漪有样学样,模仿着那日江凛的神态,“还是多陪陪我的乖女儿们才好。”
马车扬长而去,留下三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。
良久,江疏幽幽道:“爹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罪魁祸首”自知理亏,抬脚一踹江疏后腰,“问问问,就知道问!”
“媳妇都跑了,还不快追!”
此次回乡祭祖,封寰原定一同前往。
只是眼下被摩诃的事情拖住了脚步,约莫要两日后才能启程。
于是又遣了骆懿随行。
马车宽阔,五人同行也不觉拥挤。
“先生,”江慵斜靠在马车壁上,“次次都要你来陪我,会不会觉得厌烦?”
骆懿手中捏着一块松香,摇了摇头,“领着月例游山玩水,觉得自在还来不及,怎么会厌烦?”
江慵倒吸一口冷气,坏了,封寰好像变成冤大头了。
“说起来,前几日乔公子来府上送了上百箱……陪嫁。”
郑漪也是第一次接触招赘婿的流程,显得有些局促。
“他还带了老家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上门交换庚帖,规矩做的叫人挑不出错。”
“那声声岂不是好事将近了?”江慵打趣道。
陆声声一张脸红的好似枝头熟透了的石榴,轻轻点了点头。
骆懿显然也心情尚佳,“君上近日有意任命乔问英为云都皇商,为王庭供应各类珍稀药材。”
“骆某在此恭贺陆大人了。”
陆声声受宠若惊,连忙回礼,“骆大人客气了。”
郑漪眼角湿润,趁无人注意时悄悄拿锦帕擦拭一番。
眼看着牵挂的孩子们都有了归宿,她也能安心了。
江老侯爷临终前,要求把自己埋回老家。
因而江慵此次回乡祭祖,并非回到鹮京,而是去往荥川城。
去那个她住了七八年的小城。
马车甫一进荥川城地界,就有不少人指指点点,猜测着是哪家贵人大驾光临了。
看着窗外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城墙与街市,江慵的颇为感慨。
“停车,我下去走走吧。”
郑漪不放心道:“娘亲陪囡囡一起去吧。”
江慵笑着摇了摇头,“无妨,骆先生同我一起便是,娘亲早些回宅子上安置吧。”
早先得知要回乡祭祖时,江慵便提前托人买下了一套大宅子。
原先手底下的庄子虽然也整洁雅致,却离城里头有些路程,日常起居颇为不便。
加上郑漪对江慵在庄子上受到磋磨之事十分介怀,未免睹物思及此,她便拍板挑了套宅子。
并将此事交由枝梨一手筹办。
经过一路颠簸,骆懿也觉周身疲乏,正愁没处纾解。
闻言,笑吟吟地颔首应下。
两人便一前一后在城中闲逛起来。
眼前的荥川城与记忆中有些出入,变得更加繁华。
临街的铺子也多了许多、
骆懿也是第一次来此,“这荥川城着实是奇妙,不似鹮京那般文雅,倒多了几分粗犷。”
“先生慧眼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