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席还未开始,江慵就闹了个大红脸。
看破不说破,看着江慵精致如画的眉眼,郑漪有些哽咽。
自己心肝儿,终于变成大姑娘了。
“令月吉日,始加元服。”
作为此次及笄礼的正宾,郑漪沐浴焚香,净手后高声颂祝辞。
江慵低眉顺目地跪坐在堂中,心绪万千。
上一世的及笄礼,由于元承奕的出席,混乱不堪。
甚至连最后跪谢生身父母的礼制,都未周全。
“寿考维祺,介尔景福。”
听着郑漪的颂词,江慵眼眶一酸,落下泪珠来。
宋欢颜手中托着一只精致的红木托盘,跪坐在江慵身侧,为郑漪呈上白玉簪。
手指翻飞,如瀑的墨色青丝在郑漪手中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,她小心翼翼地将白玉簪推入发髻之中,呼出一口气。
这是她的珍宝,是她的救赎。
在枝梨的搀扶下,江慵回房换了套月白色的襦裙,规规矩矩向江凛与郑漪拜礼。
郑漪掩着唇,泣下泪来。
江慵久久伏在地上,长跪不起。
她谢父母的养育之恩,亦谢上一世为她赴汤蹈火。
随后,郑漪又亲自为江慵戴上发钗。
那是封寰备下的一只银丝凤钗,钗头的凤尾精美非常,每一丝羽毛的纹路都十分清晰。
可见工匠的手艺精巧。
江慵回房,又换上一套曲裾深衣,恭敬向今日赴宴的宾客行礼。
这其中,有助她的挚友,亦有教她的良师。
“这江三姑娘一举一动,仪态万千,当真是不俗。”有人低声道。
封寰手中擎着酒杯,却未喝一口。
一双狐狸眼中亦是感慨。
原来及笄时的江慵,是这般耀眼夺目。
幸好这一世,他未让她凋谢。
“以岁之正……咸加尔服。”
江凛是个大老粗,郑漪却三令五申命他去给自家宝贝女儿行最后的三加之礼。
握着钗冠的手沁出一层薄汗,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女儿,一向神勇无双的大将军竟有些慌了手脚。
钗冠落上发顶时,郑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。
反了!
江凛手忙脚乱地调整,笨拙地理好缠叠在一起的流苏后,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“兄弟具在……受天之庆。”
最后,江慵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,换上及笄礼的大袖礼服。
礼服上嵌着金丝与玉石的赤色长裙,裙摆上绣着华丽又繁复的纹样。
这是郑漪亲手绣制的,一针一线,皆凝结着她对江慵的爱意与期许。
及笄礼接近尾声,宾客纷纷上前,送上自己的生辰贺礼。
轮到封寰时,他仅仅带了一只手掌大小的四方锦盒。
柳湛倒吸一口凉气,方要出声,便被骆懿掐了一把腰间软肉。
“不是,君上这被美色冲昏了头了吧!”
狠狠剜了柳湛一眼,骆懿扭过头去,“君后,打开瞧瞧吧。”
锦盒打开的一瞬,轮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只见罗浮的传国玉玺,赫然躺在盒底。
柳湛腹诽,以江山社稷为贺礼,这罗浮第一恋爱脑的名号舍他其谁!
封寰却并未多言,将锦盒推至江慵眼前。
“这太贵重了。”柳眉颦颦,江慵轻声道。
封寰却不以为然,“贵重与否,在人。”
“孤的月奴,才是世间最为贵重的。”
赠礼过后,一众仆妇与小厮连忙上前撤去陈设。
人影来去间,江慵的目光又与封寰交织在一起。
这位暴君眸中的爱意丝毫不加掩饰,炽热又缱绻,害的江慵又是面上一红。
人在尴尬时,莫名其妙的动作就愈发多了起来。
江慵时而摆弄着竹箸,时而拿起手边团扇胡乱扇两下。
最终以逗哭江理,被郑漪按回座位收尾。
“君后今日格外好动啊。”柳湛赞叹。
“嘴闭不上的话,就回去帮乐无暇批折子。”封寰淡淡道。
柳湛喋喋不休的嘴立马好似缝上一般,他可不想再去面对那小山一般高的奏折了。
罗浮那些老臣,一人一口唾沫,都能把他淹个半死。
他们服封寰,却不见得服他。
“你们还是早日成亲的好,”柳湛又开口,“最好明日就把慵妹妹娶回宫去。”
这样封寰就不用日日都往大韶跑了。
骆懿压着眉头,往柳湛口中塞入一枚玉意团,“少说两句。”
柳湛郁结,愤愤嚼着口中糕团。
一个两个的都不爱听他说话!
江慵及笄礼后,便到了江理的百日抓周。
昏昏欲睡的奶娃娃被放到地上,望着满地玲琅珍宝,笔墨纸砚,扑闪的大眼中皆是好奇。
“不知道理哥儿会抓什么。”廖氏语气颇为期待。
郑岱笑道:“我记得当时疏哥儿抓的是他爹的佩剑。”
江慵忽然有些好奇,“那我抓的是什么?”
“你……”郑漪有些恍惚,“你抓的是一个泥菩萨像。”